第 26 章 夜月奴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魏宵复的语气出奇的镇定, 可他那双幽深到快要看不清瞳色的眼眸，却暴露了其内心并不像表现出来的这般从容。
燕绪在说出来心声后顿觉整个人轻松了不少，神态恢复了一贯的清冷。
火苗已烧到了最底部, 火光微颤，他的面容隐藏在半明半昏的光线里。
“我说了，和离吧。”
魏宵复的眼瞳中射出冰寒的暴怒，死死望着他，两手握成拳，发出筋骨咯吱的响鸣声。
良久后，他再也坚持不住挺直的身躯，双手撑在床铺上，有鲜血从口中流下。
“和离？除非我死！”他的嗓音森冷而坚决, 强撑着说完这话，轰然倒下。
燕绪眼睁睁的看着他昏倒在自己身上, 急忙握住他的脉搏，他眉头紧皱，半晌后按住他脑后的穴位奋力呼喊：
“快来人！”
……
老太医忙了一天，正走到皇宫大门刚要上马车，结果身后急匆匆跑来一群侍从又将他给追了回去, 几乎是被人扛到了寝宫。
他满肚子的抱怨在见到魏宵复后顿时被惊到, 荡然无存。
“陛下刚刚我看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怎么一会的功夫就变得这般严重！”
这番遭遇的不止他一人, 一群太医对着魏宵复又是针灸又是灌药，折腾了一宿，总算是将人抢救了回来。
“陛下的身体还未康复, 最近需要清心静气, 你们这些做下人的多注意着些。”老太医叹着气对小春子吩咐道, 小春子一个做侍从的只得苦笑着听着唠叨，连连附和。
陛下脸上那么大一个巴掌印，用脚指头都能想到只有皇后敢动这个手，让他们俩别吵架？这不是他一个下人管得住的，只求皇后看到陛下受这么大的苦，自己能悠着点了。
为了以防万一，是谁样儿不敢再放太医走了。小春子以照顾帝后为由将太医们都好生侍奉在宫中安住，这才算松了半口气，剩下的半口便是在一直在旁看着，未有言语的皇后身上。
“殿下，魏帝既然已无大碍您也休息会儿吧，您的身子也不好，一夜不睡怎么行？”绿莺在燕绪身旁劝道，太医还未赶来的时候，她是亲眼看着五皇子将昏迷的皇上扶到床上，神色焦急，却是十分小心的照看着。
……虽然魏帝的脸上比起之前多了记红印，但谁又知道实情究竟如何，主子能这般用心的对待他，也不能说他们毫无感情吧。
燕绪走到一旁的睡榻边垂眸道：“我就在这里小憩一觉，你们都回去歇着吧。”
绿莺回首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魏帝，拉了拉红鸢，点头道：“是，殿下，小春子还在这里看着皇上，您有什么事也可以嘱咐他。”
燕绪微微颔首。
小春子默默地立在床边。陛下其实已经醒过来了，可谁知愣是不要他通报一声，现在皇后也不上前看一眼便要休息了，他是见着皇上的眼中似有万千话语，无法言说。哎，弄得他一个做下人的都替主子觉得憋屈。
“小春子。”
他正想着郁闷呢，皇后突然唤了一声，让他一个激灵打起精神来。
“在，皇后。”
“我这里有从南燕带来的紫乌藤，你等会给他喂水的时候加一点，能让他睡得更舒服些。”燕绪翻出陪嫁来的药品盒子，从中拿出一截上好的何首乌放在桌上。
“是。”他偷偷看了眼神情稍缓的皇上，心中不由感叹，算他想多了，这一对怨偶，哪里需要他这个外人来可怜。这不，皇后稍微软和了一下态度，皇上眼见着脸色就好起来了，可比什么灵丹妙药都强。
他想归想，陛下没有出声的意愿他也不好替其说话，匆匆收下皇后找出紫乌藤替主子泡下，折腾了一夜的寝宫总算安静下来。
清晨的阳光已经透过雕窗的缝隙铺洒到了寝宫的地面中，燕绪躺在睡榻上微微侧过头看向房中的大床。
他只能看到那人的半张脸，高挺的鼻梁被渡上了一层温暖的阳光，薄唇失去了血色，那双最神秘也是最迷人的眼睛紧闭着，乌发垂散在腮边，似乎陷入到深度的睡眠中。
他收回视线，看着屋梁慢慢闭上了眼。
皇后的呼吸渐渐平稳，小春子却被床上的那人轻轻拉了拉衣摆。
“皇……”魏宵复做着噤声的动作，指了指一侧的被褥。
小春子会意的闭上嘴，将被褥抱起，走到燕绪身边替他细细盖上。魏宵复微微点头，这才闭目睡去。
……
酒宴的这一下毒事件让帝后病了数日，国都陵城皇帝大喜的欢庆情绪还没过去，接着就被担忧所笼罩，一时间群情激奋。
“你看这才过了几天，一国之君被人下毒啊，我长这么大还没听说过这种事，是不是祖宗怪罪皇上，娶了个男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