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燕绪,半晌才道:“我以后会注意的……”
“不必,你少碰我就什么事情都没有。”燕绪冷冷道,落下一句“我去找舅舅,你不要跟来。”起身走出了房间。
暗卫一直候在屋外,忽听见屋里传出一声清脆的金属掷地之音,连忙冲了进去,只见那玄铁做的黑色面具落在了地面,魏宵复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扶着桌沿,那双墨蓝色的眼眸深处满是沉郁。
“陛下,您可是暗疾又犯了?”暗卫心头一跳,急忙从怀里拿出药瓶。
魏宵复咽下喉间的腥甜滋味,接过药丸咽下:“无事,不要与他人说起此事。”
“可陛下您近来的暗疾复发间隔越来越短,实在不该与皇后置气了。”暗卫没忍住看了他一眼,小心着语气道。
“我自有分寸,皇后那边有人看着吧。”魏宵复闭目调息道。
暗卫连忙应道:“是,另一队在守着皇后,定不会有上次的意外发生。”
“退下吧。”那声音带着克制的痛苦之声,暗卫不敢打扰主子,如他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离开。
燕绪在庭院里绕了两圈,月上梢头,他的闷气也差不多消了,正打算回屋歇息之际,院子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探首看去,镇北将军高大的身影正匆匆从正门走来。
“舅舅!”他呼唤了一声,快步迎了上去。
“绪儿?”付云重听到熟悉的声音停下了脚步,分辨了半晌才看出是外甥在向自己走来。
他搂过燕绪肩胛笑道:“怎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本来是想去睡的,不过正好看到舅舅回来了我可不赶紧过来了,都等了您一天了……您吃过了吗?”夜已深,燕绪不想打扰了府中人休息,轻声道。
付云重拍了拍他的肩头:“我在军中用过晚膳了,这样,有什么事就到我房中聊如何?”
燕绪点点头,二人也没有通知仆从,很快便来到了位于将军府正中的将军卧房。
付将军点起香烛,他的卧房陈列很是简单,也没有过多的装饰,倒是符合其一贯的性格。燕绪环视了一周,确认屋里没有多余第二个人的生活痕迹。
“绪儿,你这么晚了还在等我是有何事?”他随手解下披风挂在衣架上,对燕绪笑道。
那双在烛火下格外透亮的眼瞳定定看向付云重:“舅舅,这间屋子只是您一人住吗?”
“不然呢,你把你舅舅想成什么人了,断不会让人无名无分的跟着自己。”付云重摇了摇头回复道,径自走到靠椅边坐下。
他神色有些难堪,欲言又止:“绪儿,你一直等我到夜里,可是因为巧依怀上……”
“舅舅。”燕绪看着他坚毅地,眼角已经有了细纹的双目,认真询问道,“我知道您的性情,不会说只因一点怜惜之情就喜欢上一个女人。我也不怕您的笑话,就想跟您确认下,巧依说您是在酒后与她……但我知道,酒乱情迷这四个字应该是与您无关的,那时候究竟是什么情况?”
“是清梧要你来问的?”付云重皱眉,紧绷的身体显示出其在压抑自己的脾气。
燕绪面色冷峻:“不,舅舅,是我想问的。你我都是男人,该懂的都懂,您只需告诉我那女人有没有使了手段,其他的我自有判断。”
“去了趟北魏回来,你可真是涨了派头。”付云重忍不住拍案。
“舅舅,真正的派头是我用齐王之位命令你说。”燕绪嘴角扬了扬,本是平和柔软的侧脸在烛光映衬下,忽明忽暗,阴影中,有着说不出的冷冽。
付云重本是感到荒唐而愤怒的情绪,在对上他那无悲无喜的眼眸时忽地一怔,一时不知如何发泄。
红烛摇曳,烛花发出一声轻爆,他似乎被惊醒般回过神来,终是叹了口气,道:
“那日我其实喝得并不是很多,回到府中时天色已晚,我并不想惊动下人,只是自己向着卧房走去,谁知在院子里遇上了巧依,她好心扶我回到房里,也许是晚风将脑子吹迷糊了吧,后面的事情迷迷糊糊的,一晚上也就过去了。第二天一早发现人就躺我怀里,自己造下的孽总不能不认账,何况她现在还怀上了……”
“那是那天夜里具体发生了什么您也不记得了?”燕绪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重点。
“我说了喝多了头晕晕的,一觉醒来就是天亮了。没想到还真……”付云重的老脸被臊的黑红,他虽是个大老粗可也知道羞耻,可没见过这么爱打听这种私事的小辈。
这就是表明,那夜发生了什么,其实是只有巧依知道,事情的真相可能并不像她说的那般。
短暂的寂静后,燕绪突然问道:“舅舅,巧依身上的银铃是一直戴着吗?”
“啊?”付云重没料到他突然问这个,想了想,点头道,“似乎是的,她说那镯子本是打给自己幼子的,现在留下来做了纪念,确实是一直贴身戴着。”
“那夜的时候也戴着?”燕绪可不管他是有多窘迫,继续逼问道。
付云重自觉已经忍无可忍,不由怒喝道:“绪儿!”
燕绪做了个闭嘴的姿势,对他展开笑颜:“我想我大致是明白了。”
那就快走——付云重深感自己的一张老脸在这夜的外甥面前是丢尽了。
可有人却不这么想,燕绪笑吟吟的搬开凳子坐在他面前。
“舅舅,我们好久未见了,可要好好叙叙旧。话说,您最近怎么这么忙啊,边城不是挺安全的吗,魏国又与我们互为盟国,怎么军中还是这么多事务,夜夜晚归?”
论起这点,付云重想到上京的那份通报,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
作者有话要说:
燕绪:我心中有数了。
某作者:你似乎错过了一个重要的事情,有人快……
魏宵复:我不会早死,谢谢你了,亲妈。
燕绪:???
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