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双双倒下了
“要赶紧包扎伤口, 我们先上岸。”燕绪艰难的松开抓在魏宵复脖间的手,他的嗓音因为低烧现在已经是沙哑的状态,浸泡在水中的身体疼的要命, 却是强打着精神拉住他的胳膊想往岸上带去。
“不,不要上岸,危险,去湖对岸……”魏宵复摇了摇头,缓声道。
看着近处清澈的湖面已被殷红染透,眼前人憔悴瘦削到让人心疼的脸上依旧带着暖暖的笑意,燕绪不自觉红了眼眶:“不行,你的伤一直泡水,拖下去很危险, 要赶紧处理。小春子呢,你的手下有没有带外伤药过来?”
魏宵复在最紧急的关头出现救了自己, 又引起突厥营地一片混乱,燕绪理所当然的认为他是带着手下一起过来。
可惜,他只猜中了开头的那一半。哪里想得到向来谨慎的魏宵复会是孤身一人潜入了突厥营地英雄救美,剩下小队里的十多号人现在还被大批的突厥人马堵在营外,一时半会根本赶不过来。
“他们不在。”魏宵复调整着呼吸, 乌发贴在脸侧, 衬得脸色愈发的惨白。然而看着怀中的人, 眉眼却是极其畅快的舒展着。若不朝其身后看去, 谁也想不到竟是受了这么严重的箭伤。
“趁我还有力气,就快到了,别回头。”
燕绪咬住下唇, 胸口本是舒缓的呼吸不由一滞。他顾及着魏宵复的身体, 却不曾想对方是这般轻描淡写的模样。他有心想要教育却也知道, 现在情况危机,并不适合争吵。
他咽下担忧,二人艰难地相互扶持着,缓缓游到对岸。
魏宵复双臂用力,将燕绪托上了岸,燕绪随即握住他的手,缓缓将他拉了上来。
“魏宵复,你怎么样了?”燕绪喘着气,勉强支撑起身子想要看他,不料头顶却被一件湿哒哒的衣服盖了上去。
“你还光着身子……先披着衣服。”正前方是他断断续续的嘱托声,燕绪心下又急又气,他虽然看不到魏宵复的表情,但可以想象到那双蓝眸下又是怎么的一片灼热。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管着自己穿没穿衣服?何况两个人全身都湿透了,发着烧穿湿衣服还不如光着!
忍住,他的伤还需要处理。燕绪气恼地抬起手攥住盖在自己头顶的湿衣袍领口,拉到了身上。
“我披上了。”
魏宵复看着他的动作,紧绷的神经软了下来。本是站着的人,失了力一般跌倒在地,消瘦的脸上已经褪尽了颜色,面白如纸。
“快给我看看后背的伤!”燕绪慌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努力让他侧过身,好悬没有压到后背的伤口。
“不要……管我。先走,这里,还很危……险。”魏宵复断断续续说道,燕绪按住他的肩膀,这才发现他乌白的唇角落下了一道血痕。
是咬破了唇瓣还是……那一瞬间,燕绪的头脑一片空白,后背的伤若是深到了心肺,以现在的医疗条件,他恐怕——
“快,快走!”魏宵复无力地推了他一把,下一息,口中却是吐出鲜血,湛蓝的眸子里星芒不再,似乎有血红扩散开来。
难道那剑伤真的伤到了心脉——不行,他这样太危险了。燕绪朝突厥营地望去,混乱的人堆依旧打做一团,他头脑发昏看得并不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一团团的人影纠缠在一起,应该暂时无人注意到他们这边。
“我走了岂不是要当寡夫!”指尖搭在了他的脉搏,凤眸里有惶恐之色闪过,燕绪的语气依旧带着他惯有的冷漠,“他们现在暂时顾不到这边,你若是有事,北魏这偌大的江山辛儿可以一个月就给败光了。”
魏宵复眉心蹙起,眼前那单薄的人影晃动的有些厉害。
他轻轻晃了晃脑袋,叹道:“还有你,我,不担心他。”
糟了,眼神已经开始涣散。燕绪连忙拍了拍他的脸颊,口中是不断刺激着他精神的毒舌:“你若是睡着可就看不到辛儿的悲剧了,我才不会帮他。反正我回去了燕国还是王爷,辛儿只有五岁,运气好被你们那些旁亲大臣扶上皇位当个傀儡,运气不好怕是要和你共同进退黄泉了。”
“你不会的……”魏宵复闭起眼,从喉间蹦出的每一个字都耗费着他巨大的心力,让他疲惫不堪。
燕绪按住他的伤口,努力掰断了箭身的接口处,只留下银色的箭头没入了魏宵复的后背。这利器陷入肌肤半寸的距离,虽然他多有锻炼,可这个深度一定也伤到了内部的器官。
先想办法止血,燕绪心道,使劲掐着大腿以疼痛来保持清醒。止血的草药记得有三七、白及、小蓟……他环视了一周草原,四周杂草丛生,自是没有他心中闪过的种种药名。
他按住伤口,怀揣着最后一丝期望拍了拍魏宵复的脸:“你身上带了伤药吗?”
已经带着些许浑浊的眼球轻轻转了下,燕绪急忙摸向他的胸口,在腰间摸出了那把他曾交予自己的短剑和几个小瓶。
瓶外没有标签,他慌忙一一打开在鼻下嗅着,除去一瓶味道实在奇怪的一时无法分辨功效,他很快分出了那几瓶伤药的用途。
他用短剑割开魏宵复的上衣,露出伤痕满满的后背,将那瓶混杂的止血伤药按在了魏宵复的背后。
“箭头的伤口太深,我现在不敢替你拔/出/来,等止了血再替你清理。”燕绪一边解释,一边割下了他的衣物,奋力拧干后,撕成了大片的条状充当绑带,将他的伤口处的箭支固定住。
处理完了这些,燕绪胸口的心跳依旧一下一下,沉重的跳跃着。他虽然学医,可研究生期间并没有真正上过手术台处理这种外伤。老实讲,他粗步估计,这个箭伤不光需要缝合外层的肌肉,还有血管要处理。只希望那药粉能帮助止了血,不然……
诊脉的手微微颤抖,魏宵复的脉象十分羸弱,若只是伤了心肺失血过多还好,可他的样子明显是除了今日的伤势,该是还有暗疾在身。
燕绪定定看着他虚弱的模样,喉头突然涌上了一股热意,唇齿间铁锈的腥气让他猛烈地咳嗦起来。
魏宵复轻轻反握住搭在他腕间的手,却没了力气说话,半眯着眼表达着自己无声的关心。
“我只是有些发热,可你呢,是不是还有别的伤我不知道?不然以你的身体,不应该受了箭伤就虚弱成这样。”燕绪哑声道。
魏宵复没有言语,又是大口的吐出污血。
燕绪看着气若游丝的魏宵复,心中那股无力感让他鼻尖酸涩。
初见时,他沉着谨慎,孤身前往敌国,却在大雪中救了自己;再见时,他发扬蹈厉,于付家军包围中仅以二人掳走了自己;第三次相见,他更是在两军对阵中放下豪言,最终如愿迎娶到自己。
如今来看,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竭尽心血,步步谨慎,算无遗漏。如今他又是否算到了今天这一遭的惨状?
燕绪深深吸着气,为他擦干脸上的水渍。随后又观察了下伤口的情况,万幸的是,伤口周边的血迹已经渐渐凝结,只余有少量的血管还在流血。
“陛下,皇后殿下——”远处有呼喊声靠近,燕绪眨了眨看去,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影子。
“天啊,陛下!”那影子匆匆扑到了地上,天知道,远远看着鲜血淋淋的皇上和皇后就让他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皇后殿下,您还好吗?”
这个声音是小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