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情缠一世
“他怎么还没醒啊……”
“嘘——臭小鬼别吵, 没听到御医说好不容易烧退了，就不能让他多睡会？”
“哼，母老虎, 你才臭！”
“啊呀，说谁母老虎呢，你还推我，是想翻天不成，要跟我打架，来啊！”
“痛痛痛……哇！”
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翕动着，哭闹声就在自己耳畔飘忽着，燕绪头疼的按了按额角，缓缓睁开眼。
“你们, 别吵了。”气息不足的低语中带着沙哑的虚无，本就不大的声音, 在下一刻被魏辛元更大的叫声盖了过去。
付清梧耳朵一动，丢下在自己怀里张牙舞爪的魏辛元，趴到了床沿边伏身看着他，温声细语道：“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燕绪缓缓点头, 却是轻咳了一声, 辛儿见状趁机从一旁挤了过来, 小手上拿着的是满满一杯清水。
“我就知道皇婶醒了之后会口渴, 哼，跟你似的不懂体贴，病人可不好受。”
付清梧按下他的小脑袋, 气呼呼：“诶, 你这小鬼——”
“好了……”燕绪低低叹了声, 从辛儿的手中接过水杯。付清梧不得不放过辛儿，帮助他坐起身子，缓缓咽下了清水。
付清梧用手帕替燕绪擦去唇边的水渍，轻声问道：“哥，还喝吗？”
燕绪轻轻摇了摇头，酸胀的眼睛眨了眨，看了眼窗外明亮的光线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皇婶，你应该问自己睡了多久。”辛儿看着他干裂的唇瓣不自觉舔了舔自己的嘴角，手指轻轻按在他的脸上，“你瘦了好多啊——”
“别动手动脚的。”付清梧拍掉辛儿的小手，抚开他鬓边的乌发道，“哥，你从回来到现在已经昏睡两天了，应该饿了吧，要不要先喝点粥填填肚子？”
燕绪闭了闭眼，突然道：“我还好，魏宵复呢？”
“皇叔他——”辛儿有些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实情，却被付清梧半路截了胡，“他好着呢，哥你先吃点东西，等你身子好些了想去看他就说一声，我带你去。”
有了这句去看他的保证，燕绪略松了一口气。他在睁眼时没看到魏宵复，天知道心中已经闪过无数的预想，最害怕的是自己没能救下他……现在清梧能这么说，证明人已经救了下来，他总算没有白费了努力。
见燕绪的神情明显放松了下来，付清梧将辛儿抱了起来，温言笑道：“哥，你先等等啊，我叫膳房弄点粥过来。”
燕绪应了声，将脸缩回了被子里，没看到的是付清梧一手捂住想要辛儿想要张嘴的脸蛋，飞快从屋里跑了出去，那姿势堪称狼狈。
跑出老远，魏辛元这才好不容易的挣开了付清梧的魔爪，忍不住吼道：“你干嘛不要我说话！”
付清梧狠狠点着他的额头教训道：“闭嘴，你想要让你皇婶听到魏宵复还半死不活的躺床上吗？难舍难分；他现在好不容易才清醒过来，不让他保持心情舒畅，要是病严重了你负责啊？”
“可是皇叔他确实昏迷不醒，御医都说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魏辛元吸了吸鼻子，大大的葡萄眼里噙满了泪水。
付清梧有些嫌弃的拿起为燕绪擦了嘴的手帕，随意给他擦了擦鼻涕和眼泪，还是心软了安慰着：“御医只是说有可能，又没说他一定抗不过去。祸害遗千年，我才不相信魏宵复能放得下你们……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你皇婶好好养身体，万一他再出点事，你皇叔才叫真的抗不过去了。”
魏辛元看了眼不远处床上安好的身影，努力将泪水憋了回去。
很快红鸢便端来了熬好的米粥，燕绪并不让人伺候，自己默默喝完，抬头看向付清梧。
“清梧，带我去看魏宵复。”
付清梧正带着魏辛元翻花绳，闻言“啊”了一声，手中的棉绳也被她扯断了。
“怎么了，不方便？”燕绪蹙起眉，眉心里渐渐聚起一层病气的黑色。
付清梧慌忙摆着手，眼珠转了转道：“不是不是，哥你这不是才刚醒吗，怕你精神不济。红鸢，你快去找御医过来看看，要是御医说没问题了，我才好带你过去看他嘛。”
红鸢被她偷偷一拍，也会过意来，迎合道：“对对对，殿下您刚刚退烧，是要多休息会儿比较好，奴婢这就去请御医过来。”
“不用了。”燕绪掀开被子，拿过外袍披在肩上就要下床。
“哥，你这是要干嘛！”付清梧慌忙上前搀扶住他摇晃的身子，咬牙道，“你站都站不稳，还想去哪儿？”
“别装傻，带我去看魏宵复。”燕绪精致的眉眼沉了下来，他看向付清梧，眸中一派清冷，“还是说你是在骗我，魏宵复出什么事了？”
“我骗你干嘛！”付清梧仰头叹道，“行了，我看你不见着他是不会罢休了，我带你去行了吧。不过先说好啊，他的情况谈不上好……”
燕绪抿着唇，箭伤是他处理的，他心中有数。就算当时止住了血，也不是短短几天就能康复的。
这些还好，最重要的是他还有暗疾……
付清梧搀扶着他来到一旁的卧房，御医们进进出出，屋内弥漫着一股难言的药香。
“他还昏迷着，哥，你要进屋看他嘛？”付清梧叹了一口气道。
燕绪的目光看向屋内的最深处，扶着门框，缓缓走了进去。辛儿被付清梧拉着退到角落里，静静看着屋中的一切。
小春子正在一旁默默拭泪，见燕绪进了屋慌忙给他行了个礼：“皇后殿下，您的身子还未好，怎么就过来了？”
“魏宵复……他，怎么样了。”燕绪看着床榻上面色青白，昏睡着的男人哑声问道。
小春子深吸了一口气，神色有些落寞：“陛下因为箭伤引发了多年而来的隐疾，现在脉象混乱，御医们也摸不清应该如何替他治疗，他们还在讨论。”
“他到底是有什么隐疾？”燕绪抬眸看向小春子，神色间一如既往平静，叫人猜不出心思。
小春子颈间的喉结滚了滚，看了眼魏宵复的虚弱的睡颜，他回想起陛下一再嘱咐自己不可将此事告知皇后的严肃。
可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又闪过在那时，眼前这个燕国皇子决断冷然的所作所为，一时不知如何答复。
燕绪的嗓音沉下了几分：“怎么，不能说？”
“不，只是陛下不想让您担心他。”小春子连忙摇头，看向他的眼里除了惶恐，还有微小的一丝希冀。
“其实奴才也不知道这隐疾是什么，陛下在幼时中过毒，毒素深入心脉，时不时就会发作。御医们也没有很好的办法，只能一直靠着药物缓解，现在毒素突然爆发，光靠原来的药已经控制不住了……殿下，您有办法救救皇上吗？”
话到最后，连他都有些觉得自己是病急乱投医了，就算皇后包扎缝合伤口的手段连御医也称赞，可陛下这毕竟是成年累月的顽疾了，在多年来没有一个名医能为他治好暗疾，自己希冀着一个他国未系统学过医学的皇子，简直堪称妄想。
中了毒就需要验血看看……燕绪并未在意小春子变幻莫测的脸色，他抬手搭上魏宵复的脉搏，沉吟了半晌，又道：“上次我问过你的，他之前吃的药是用哪些药草制作的？”
小春子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这个奴才就不知了，是陛下的母后留给他的药方，只有少数几个御医知道，要不要奴才把都他们叫进来？”
他的母后是知道自己的儿子会中毒吗，为什么是她留下的药方？燕绪回想起魏宵复带自己去看过的灵位，心中疑惑不减。
“先把药丸给我看看。”燕绪淡淡说道，清冷的声音中带着薄冰般的寒意。
小春子不敢多言，奉上了药瓶。燕绪将那黑色药丸倒在掌心，轻轻嗅了嗅，又拨弄下来了一小块含在了口中。
“殿下，这可不能乱吃！”小春子伸出的手到底是晚了一步。
“我没吃。”燕绪将上颚剩余的药渣吐出，大抵是品出了常见的几位药引。
冰片、川芎……应该是扩张心脉的作用，但吃多了对脾脏有损伤，魏宵复中的毒是会损伤心脉的吗？
燕绪轻轻替他按了按几个疏通血管的穴位，魏宵复皱起的眉心平展了些，呼吸也顺畅了不少。
“殿下，您这一手真的有用！”小春子忍不住惊呼。
这只能让他暂时舒服一点，治不了本。燕绪垂下眼睑，神色平静的看着魏宵复的睡颜：“要彻底治疗他，怕是需要心脉扩张，不光是要开刀，而且……这里没有治疗条件。”
他静默了一会儿，又道：“御医们有商讨出来什么治疗方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