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便如仙飘落,无声无息。
毕择看到身前熟悉的背影,握着剑往后退了两步,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他问,“你想做什么?”
封凝寒淡然瞥了一眼毕择,没有回他的话,随后扫了一眼当下两派势力,淡漠开口道,“这是我木萧谷的弟子,你们想做什么?”
毕择蹙眉,眉头皱的很深,握着剑的手也在不住的发抖,他咬牙隐忍道,“我……我不是!”
有人笑了,“封凝寒,你把他当你木萧谷的弟子,人可一点不领情啊!你还在这废话做什么?他可是背叛了你的人!你在这装什么博爱?”
封凝寒一个伸手,只是将剑收回来的动作,便吓的两侧的人警惕的往后退了数步,他勾唇轻笑一声,眼神落在远处,“要处决他,也该由我来,你们凭什么动手?”
那拨黑衣人倒是识相,见到封凝寒如此说话,自然懂得现在不是下手的时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此刻杀不了毕择,以后有的是机会,只听黑衣人中有人说了一句,“撤!”一瞬间,“唰唰”数道人影离开了山坳。
而另一拨官家的人见黑衣人撤离如此果断,心里有些动摇,但身上带着命令,怎可轻易撤退……
一时间,没有人做下一步的动作,面面相觑,犹豫之下没有打算。
封凝寒不愿与他们浪费时间,收了断水流,身影一闪穿梭于人群之间,若是旁人根本是抓不住封凝寒的身影的,而真正的高手,仔细看,才能看到封凝寒用剑柄敲晕了那些人。
待封凝寒人影定下,那些人纷纷倒地。
毕择看着面前倒下去的人,没有太过惊讶,而是站直身子,不卑不亢的问封凝寒,“你为何要救我。”
封凝寒终于给了他一个正视的眼神,“活着更难受,你不该死的这么轻松。”
“呵呵,我可以自杀!”
封凝寒转身朝山丘上的齐扬走去,没有再看毕择一眼。
他说,“你不会。”
“我会!我会!我会!我早就厌烦了活着了!我要死,我要死!”
封凝寒停住步子,扔下一句,“你的命,是你母亲用命换来的。”然后便提步离开,没有回头。
封凝寒到底还是对伤害自己的人起了善心,这善心伪装在这一句句“锥心”的话中,不想让毕择发现。
山坳传来毕择的阴笑,那阴笑逐渐放荡成狂笑,好像疯子一般的声音,他嘴里不断喊着,“哈哈哈,哈哈,活着?活着?活着!我还要活多久……”到最后,说的话变得模糊,再不能听清楚他嘶喊着什么,留那破碎崩溃的情绪,久久激荡在山坳之中。
毕择边哭喊,边瘸着腿在无数次的摔倒再爬起后,终于找到了母亲那座孤坟,他趴在坟前,揪心揪肺的难受。
“母亲,母亲,你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人啊!好难!活着好难……我好想死,我好想死啊!”毕择艰难翻身,双手捂着面孔,仰天躺在母亲的坟旁,双手捂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毕择几乎要将双眼掐瞎都捂不住那往外冲的泪。
他呜咽着,边笑边哭,“我不想哭的,我不想在您面前哭的……我忍不住,我忍不住。”
又下雨了,夏天的雨就是来的如此突然。
毕择松开双手,适应了眼前的黑,便看清广袤的天往下不断倾泻的雨。
那雨冲刷着他身上的每一处。
毕择张开双臂,将四肢张大到极致,“来啊!将我洗干净!再大一点!再大一点!哈哈哈哈!哈哈!”
雨迷蒙了他的双眼。
上天头一次听到了他的请求,大雨如注,如天河一般疯狂倒灌!洗礼着肮脏的毕择,也洗礼着这不干净的世界。
第一百一十九章 捕蛇,身份
自从引淮河战役失败,朝廷便又加重了赋税,有些本就潦倒窘迫的地方现下更添窘境,就如此情形下,皇宫传出太后得病的消息,皇帝心系太后安危,招天下方士为太后治病,有位来自乾焉山的道士替太后诊治后,说了一种以蛇毒入药的法子,而炼制入药的蛇毒,需要毒蛇无数。
之后皇城又颁布了一条法令——捕蛇抵税。
而所捕之蛇必须是毒性强烈的毒蛇,像是毒性一般的水蛇种类,都是起不到作用的,因此许多贫苦百姓不得不走上这条捕蛇抵税之路。
由于毒蛇凶猛,不少百姓都在捕蛇这条路上付出了生命。
不仅百姓捕蛇,连宫里有些御卫军、侍卫都得了命令出宫捕蛇,捕蛇阵势浩浩荡荡。
可以说现在的缙国简直就如人间炼狱,民不聊生,央帝对天下的治理也着实是荒诞不经。
齐扬等人来到一处村落,村落里寥寥几人,大约都是一些孩子和老人,他们三个年轻人走在村里倒显得有些突兀。
突然,有两个孩童嬉戏打闹地朝齐扬他们奔去,跑在前面的孩子一下撞到了齐扬的腿上,齐扬俯身接住了要摔倒的孩子,然后将他扶好。
这一下撞的有些重,孩子梳的冲天炮小辫都给撞歪了,他有些懵懵的摸了摸脑袋。
封凝寒问道,“没事吧?”
孩子还没说话,身后拄着拐杖佝偻着背的老者慢着步子上前,“小狗儿!别乱跑!看吧,又撞人了!”
那老者一步一拐走到了孩子身后,抬手不轻不重地给孩童头上来了一下,“快给人道歉!”
孩子声音软软的,还有些委屈的说了一声,“对不起。”
另一个孩子也未能幸免,老者拐杖敲了敲地,“你也是,给人道歉。”
“我又没撞到……”
齐扬见状,对老者道,“老人家,没事,孩子贪玩而已。”
“略略略。”那不愿意道歉的孩子冲齐扬做了个鬼脸便跑开了。
齐扬眉头跳了跳,这就是因为封凝寒在身边,要是封凝寒不在的,他非得把孩子吊起来打一顿屁股板子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