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欲再跟眼前人纠缠,径自跨过她推开门,只见空落落的正厅内供了个无字灵牌,阵阵沉香萦绕在屋内,江绪讶异地叹了声,也不知是说给谁听:“无极殿内供奉祖师爷的香都敢偷,还真是不怕被严绥在身上捅两个洞。”
结果还没走两步,袍角便被拽住了,他转身恰好看见张苍白清丽的脸,下巴尖尖十分消瘦,唇上染了鲜红颜色,衬得那双黑幽幽的眼愈发诡异。
“避雨便避雨,”女人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断山河,颤声道,“擅闯我闺房,你还算不算君子?”
江绪在她悲愤的神情里唔了声,正经解释道:“我还未行冠礼,照你们凡间的说法,的确——还称不上君子。”
女人被他哽得好一会说不出话,只能拽着他,不肯让江绪往侧面那扇门行去,神情悲愤:“你胡言乱语!这不是在毁我清誉,若是被高郎知晓了,定要将你一剑穿心!”
江绪却明显一怔,几息后才不以为意地笑了声,道:“他才不敢。”
他现在可没机会不声不响杀了我。
虽是这么想着,江绪却不可避免地想起那场噩梦,即便此剑非彼箭,但他还是察觉到了错觉般的锐痛自心口散漫开来。
连原本极好的心情都低落了许多。
“怕什么,”他压着嘴角平声道,“我对你的房间又不感兴趣,高航睡哪?”
女人却抓得他更紧,嗓音尖到令人耳膜刺痛:“休想对高郎下手,我云袅今日便是死在这,也不会让你有机会害高郎!”
究竟是谁害谁啊,江绪一时无语,眼神在堂内一转,又一亮。
“说什么不准我去,”他哼了声,剑尖往云袅身前抬了点,“这只有一扇门,他住你闺房里吧。”
还坏了她的清誉,江绪撇撇嘴,眼神在无字牌位上一掠而过,停在紧闭门扉上。
这云袅哪来的这种东西,这话换我来说还可信些!
云袅苍白的脸霎时变得惨白,她颤抖着手,羞愤道:“……你怎可如此说!”
看来是被我猜对了,江绪垂眼看着云袅扯着自己的消瘦手指,脚下一动便轻而易举地挣脱了她。
“哎呀!”云袅重重摔在地上,她蹙眉痛呼,眼神却还是幽幽的,“你这人好生粗鲁。”
江绪只是提着剑推了推门——被人紧紧锁着,他再次转身,对着云袅纯良一笑:“我觉着你说得对,若是真的破门而入,被我师兄知晓了,定要说我一番。”
云袅略显迷茫地望着他,一时也搞不懂江绪这是搞的哪出,只见江绪手腕微抬,雪亮剑尖往她这指来。
“我要一件东西,”他在云袅短促的尖叫中笑了笑,颇为诚恳,“你给我,我便不进去了。”
“什,什么东西?”云袅跪着往后退去,睁着眼木木看他,“我,我不会给你的,你休想。”
只是语气软了许多,脸色惨白地盯着断山河,似是怕极了,江绪轻巧地挽了个剑花,一点银光将将点在云袅眉心,语气轻巧:“你觉着,自己有选择的余地吗?”
结果云袅却细细笑了起来,抬袖掩唇姿容昳丽,笑得眉眼弯弯:“仙长还是第一次下山吧?中州今年这雨来得蹊跷,你说,这方圆几百里,除了你无极宗,可否还会有人行至此地?”
江绪心头一凛,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便听得庭院外传来咚咚叩门声:
“可有人在?”声音模糊在雨幕里,“我等行至此地,忽遇此等怪异天气,实在无法前行,还望主人心善,收留则个半日。”
这措辞倒是一致得很,江绪手腕微动,还未来得及做什么,却见云袅诡异勾唇一笑,用尖细的嗓音哭喊起来:“快走罢!莫要进来,莫要进来!”
江绪愣了愣,还未明白她这闹的是哪出,眼前便倏然一花,白影伴着剑光翩然而至,江绪本能抬剑格挡,眼中映出张冷若冰霜,丰神俊朗的脸。
当——!
他被这一剑震得虎口发麻,余光瞥见云袅悄然后撤的翩然身影,手中长剑一挑,便接着巧劲挪了个地方,重新朝云袅那靠去。
“休得作恶!”那冷面男子高喝一声,重新提了剑杀来,“同为修者,怎能对着一届凡人拔剑!”
死板得很,一看便知是哪来的人,江绪撇了撇嘴,脚下一错腰身一弯,便躲开了朝自己面门削来的那剑,刚欲出招,便听得对方轻咦一声,剑光骤然停下。
江绪不明所以抬头,却见那冷面男子提着剑,眼中明显有着惊疑之色,同样茫然地眨了眨眼。
那人似是在分辨什么,片刻后才舒眉问道:“你这身法,是无极宗的人?”
嘁,江绪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可算是认出来了。
这无情宗,怎的总出这种老古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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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绪:我清清白白,绝对能用清誉这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