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已准备好马匹干粮,也有人在外接应,还是赶紧将他这个祸星送走更安全,要不然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幺蛾子呢。
尤其是看到了皇帝对赵弥生的几分缅怀和对赵弥清若有若无的杀意之后,他更不能待在这里了。
刚出城门的时候,我的心稍微放下一点点。
可是还没等到最终放下,城门上边火把四起,亮如白昼,羽林箭卫整装待发,那齐刷刷的箭头让人见之生畏。
终是我小瞧了他。
他身着帝王玄色龙袍,手持银弓,下一瞬间,那羽箭没入赵弥清的肩头,染红了他的衣衫。
「朕给他一次机会,能不能活,全看他的造化,幸宁,这次是朕对你的纵容。」
他的话音刚落下,赵弥清便放声大笑,丝毫不顾及身上的伤,笑中满是不甘与悲凉:「我就想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活,有什么错?」
这声声质问,闻者伤悲,赵弥清此刻声音中满是不甘与疯狂,他看向周文允的眼中,竟是滔天的恨意。
「你多年折辱,不就是为了他吗?可是他死了,但凡有选择,谁不想活?谁不想一身清白地活着,周文允,你扪心自问,我当真做错了吗?」
话音未落,另一只羽箭再次没入他的肩头,血流如注,染红了长衫。
赵弥清晕了过去,而城楼上再无动静。
过了良久,灯火骤灭,他转身离开,众人散尽。
赵弥清伤重,我找了一家医馆,那大夫劳心劳力,总算是将他从阎王殿拉了回来,静养数月,总算是大好了。
我陪着他一路南下赏玩,闭口不提那些往事,这当中种种死结,只怕是难解。
他偶尔也盯着镜子,看着自己的容貌,而后一脸怔然。
传闻双生子总是长相肖似,他透过这张脸,看的是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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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镜中的自己,低声反问:「你以为这些年他将我留在身边,是为了什么?」
我其实早就猜到了,从他突然对我示好开始,我就知道他要有动作了。
他喃喃自语,自问自答:「是为了折辱,折辱我,也折辱赵家。」
赵家书香世家,世代簪缨,可周文允却让世人视赵弥清为男祸,为禁脔,成为人人非议的祸国孽障。
他对赵弥清明晃晃的君恩,也不过是要赵弥清活在风口浪尖罢了,更活在世人的流言蜚语之中,一辈子带着污名,永远洗不干净。
终此一朝,赵家都再难抬头做人。
赵弥生的死,始终是他们共同的心结。
「赵弥生和周文允是总角之交,当年诸子夺嫡,赵弥生更是一路辅佐周文允在朝中立足,可是赵家却憎恶其牵涉党争,想要将其逐出家门,斩断关系,避免给家族招来祸端,同为双生子,赵家早就将赵弥生视为弃子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