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第六章

“愣着做什么?”游玉岁瞪了一眼傻站在原地的霍西陵道,“把孤放进去。”

霍西陵沉默地看着摆放在房间中间的棺材,它用上好的金丝楠木做成,上面刷着金漆,隐约可以闻见楠木的香气。

但是这东西用材再珍贵,做工再精细,它也不应该是自己怀里人躺的地方。

这样想着,霍西陵不由抱紧了游玉岁,这具身体柔软温热,不应该去那冰冰冷冷的地方。

游玉岁看霍西陵还在发呆不由用脚踢了踢霍西陵道:“不听我的话,就滚出东宫。”

下一刻,霍西陵吸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人放进了这幅宽大昂贵的金丝楠木棺材之中。

游玉岁心满意足地躺进了棺材,楠木的气息包裹着他,让他不由自主地在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棺材,木料高档,用材扎实,楠木还可以防止尸身腐败,简直是他十几世来躺过的最豪华的棺材。

然而站在一旁的福宝公公却是心疼不已,这天下间哪里有少年会为自己早早地准备好棺材啊。

霍西陵握紧了拳头,目光紧紧地盯着躺在棺材里游玉岁,他双目紧闭,面色苍白,披散着的鸦色长发散落在肩膀周围,眼尾的殷红泪痣是唯一的艳色,尤其是游玉岁的气息浅薄几近于无,让人觉得他是真的死了。

霍西陵觉得游玉岁不应该躺在这里,他应该在春日的时候与贵族子弟打马出游,应该被所有的人供着当他的太子。

就在霍西陵忍不住想将人拉出棺材的时候,游玉岁睁开了眼睛,然后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霍西陵在心中松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松了一口气,或许是因为这个人还没死。

“福宝,去给孤找个软枕来,没枕头躺着不舒服。”游玉岁伸手轻轻揉了揉脖子道。

福宝见此欲言又止,最终老实地去给游玉岁找了枕头。

一旁的霍西陵沉默了片刻,然后真诚地开口道:“殿下要不再铺一床被褥?”

话音落下,霍西陵就被游玉岁用你真懂我的眼神看着,随后他便听见游玉岁对拿枕头的福宝公公道:“福宝,再拿床被褥来,越软越好。”

霍西陵:……

下一刻,游玉岁便对霍西陵伸出手道:“抱孤去床上吧。”

这一回,有了前面的教训,霍西陵没敢生出心猿意马的想法,老老实实地将游玉岁放在了床上,替他盖上早就用暖炉暖好的被子。

这个时候,福宝公公也抱着被褥和枕头走了过来,躺在床上的游玉岁半眯着眼睛对福宝道:“找一床被褥给窗边的小榻铺上。”

说完,游玉岁又睁眼看向霍西陵道:“日后你便宿在这里。”

太子舍人虽是七品散职,但是担任之人必须是良家子弟,如果品德高尚学识过人那就更好了,同时太子舍人还肩负宿卫东宫的责任,并且要常伴太子左右,偶尔做做端茶磨墨这种小事。

只不过以前游玉岁不喜欢旁人跟着自己,所以东宫暂时未设太子舍人,霍西陵还是东宫中的第一个太子舍人。

很快,宫人们便把小榻铺好被褥放好枕头,临走之前福宝又仔细叮嘱了一番霍西陵太子的习惯。

“太子既然救了你,你要好好待太子。”临走前福宝如此叮嘱道。

等所有人退出太子寝宫后,灯火熄灭,一切归于黑暗。

霍西陵躺在窗边的小榻上看着透过窗纱的月光,一时间所有的心事浮上心头。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拼死一搏居然真的让太子带走了自己,一切就如同梦幻一般不真实。

霍西陵闭上眼睛回想着这一年发生的事情,最先是他的姐姐无缘无故病死,然后是皇帝赐婚长公主和他姐夫,接着在他姐夫离开长安驻守边疆的时候,长公主对他暗中下手,再结合姐姐死前他察觉到的不对劲以及他姐姐死前的话,他怀疑害死他姐姐的是长公主。

然而,他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一个没有背景的逝世将军夫人怎么比得上一个有权有势的公主,她还是皇帝的亲妹妹,太后的亲女儿。

无疑霍西陵是想要替姐姐报仇的,而长公主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断在暗中对他下手。如果今日太子不救他,霍西陵便会以更激烈的方法离开皇宫。

而他之所以选择太子,是因为大皇子是寒门一派,必定不会接受与外戚沾边的他,只有与寒门世家外戚都不熟悉的太子才是最容易接受他的。

这样想着,霍西陵不由翻身去看帷帐后游玉岁的身影,虽然太子救他是看中了他的脸,但是如果这个人是太子霍西陵也不是不能不接受。

房间里有淡淡的苦寒梅香,像是从游玉岁身上散发出来的,搅得少年的心思浮动无法入睡。

就在霍西陵的神思都飘往游玉岁身上的时候,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撩开了床帐,随后一只软枕精准地砸在了霍西陵的脸上。

“翻来覆去睡不着,是床在咬你吗?”从床上坐起来的游玉岁骂道。

“没有,多谢殿下赏赐。”说完霍西陵抱在游玉岁扔过来的枕头翻了一个身,然后抱着枕头吸了上面的一口苦寒梅香决定立刻入睡。

坐在床上的游玉岁看着这一幕愣住,为什么他好似被别人占了便宜一般?

游玉岁咬牙,可恶,被他尝到甜头了。

最后,无可奈何的游玉岁拖过一旁的枕头继续躺了下去,他身体不好,一定要好好休息。

抱着枕头的霍西陵很快便睡了过去,那近在咫尺的苦寒梅香让他睡得十分舒适。

而在另一边翠玉斋,宁嫔和六皇子可不像霍西陵与游玉岁睡得这般好。

六皇子游玉柳趴在榻上疼得龇牙咧嘴,身后的宁嫔正给六皇子上着伤药。

看着六皇子身上皮开肉绽的伤口,宁嫔哭着道:“即便他是你兄长,是储君,那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啊!”

宁嫔听在场的太监说,太子手里的拂尘都打断了,可见太子对她的儿子是多么心狠手辣,丝毫不顾及兄弟亲情。

“走,我们去找贤妃帮忙到陛下面前说理去。”宁嫔拉着游玉柳的手说道,“这个公道,无论如何我也要给你讨回来。”

然而趴在榻上的游玉柳却想不明白一向待人宽厚的太子为什么会对他下这么重的手,当他听见宁嫔要去找贤妃到皇帝面前说理后连忙阻止道:“别,您可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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