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闲聊时跟老板娘提过,小时候感冒发烧爸妈就会给我喂一罐黄桃罐头,每次都能病好得很快。
想必是老板娘看见了我留在她那的那笔「配送费」,索性让安德森从店里顺便带给我的。
一抬眼,却看见夏帆站在房间的阴影里,神色晦暗不明,周身的气场像只炸毛的刺猬。
我这才意识到,夏帆是为数不多几个知道我这个习惯的人,安德森的行为大概是让他有了什么误会。
不知道怎么想的,我心里一动,抬头就对安德森堆了一脸的笑容,语气也温柔了几分:「那你回去的路上要小心哦,等我过几天身体好一点,再去你那里!」
安德森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随时来。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夏帆冷着一张冰棍脸目送安德森离开,沉默了许久,声音发涩:「洛洛,你也不要我了吗?」
我差点被这个「也」字气笑出来,所以是他那位萨小姐不要他了,他才想起来找我的吗?
他凭什么觉得我会留在原地等他,凭什么觉得我会要别人不要的东西?
我冷冷地对他说:「对,你离我远一点。」
夏帆没说话,垂下薄薄的眼皮,点点头就往外走。
天色暗下来,我想我是病得花了眼,竟看见他眼底闪过了一瞬晶亮的光。
临出门前他站定,微微朝身后的茶几偏了偏头:「药记得喝。」
然后没等我的回复,就大步跨进了风雨中。
12
连日的阴雨过去后,我的病也好了。
宿舍楼下的邮箱里,静静地躺着几封来自夏帆的信。
他是觉得也给我寄几封信,就能和我两不相欠、重新开始吗?
可我计较的,从来都不是这六年的一厢情愿。
当年夏帆走后,我家里的生意出了问题,生活日复一日地捉襟见肘起来。
学业不能断,爸妈跟我商量,能不能去读不要钱的师范,将来像我妈一样做个英语老师。
我不置可否,家里就终日笼罩着旱烟的浓雾,和爸妈一声接一声的叹息。
他们当然知道,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建筑系。就像我也知道,读师范能给家里减轻多少压力。
每天都要省下一块多的早饭,才能在周末寄出一封六块钱的跨国信件。信里不敢提生活的困苦,只敢说学业的压力。我悄悄躲在被子里流着眼泪问夏帆,我该怎么办,还要坚持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