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迟薰衣擦干脸上滚落的水珠，才觉得神志清明了一些，沈弯弯扶住她微微摇晃的身子：“一一，你先去休息，等傅南栩醒了我叫你。你今天也吓坏了。”
“弯弯。”
迟薰衣开口嗓音涩哑，“刚刚，车子忽然之间刹车失灵了，你知道我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什么么？”
沈弯弯拍了拍她的手背，安静地等着她说下去。
“我在想，如果两个人之中一定要死一个，那么死的那个人是我就好了。如果他出了事，我也想跟着他一起。”
“知道吗，我被自己这个想法给震惊了。这些日子我都没有怎么理会他，觉得自己根本就不想去谈论感情的事，也觉得自己对他的感情其实已经放下了。但其实，并没有吗？车祸发生的那一刻，我看着他把我护在身下，我感觉我就要死掉一样的难受。”
“正常。”沈弯弯轻叹了一声，“一一，你忘了你是怎么变成植物人的？这个世界上能让自己付出性命的人不多，他傅南栩在你心里算得上一个。当年你不要命地冲撞开那辆大卡车，就该明白这个男人在你心里有多重要了。”
“弯弯……”她抱住她，眼眶赤红，“那块玻璃插得很深，如果插到了主动脉问题可能会很大，他可能以后会……会站不起来，那……”
“呸呸呸！大吉大利，大吉大利。一一，你别自己吓自己，傅南栩这人命硬，看着就是个没事的。”
沈弯弯和迟薰衣从洗手间出来，等候区多了两个人，顾菡和傅霜。
傅霜急得不得了，手搓着手不断地来回踱步，看到她们两个走过来，重重地撞了一下顾菡。
顾菡愣了愣，垂眸思虑了一番迈步走向迟薰衣。
“迟小姐，方便谈谈么？”她也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放低姿态，但是她已经把姿态放到了她意识概念中足够低的位置。
两个人走到了窗边的转角，顾菡看着迟薰衣红肿的眼，声音低了低：“迟小姐，我知道，我早该跟你道歉的。”
“过去的事情，是我的不是。我这个人从小在上流社会长大，难免就有了些不好的习气，要的东西都是光鲜亮丽的，结交的人都要是有钱有地位的，总觉得那些小门小户出来的，没有见识没有教养都是冲着钱来的。”
“所以当我得知了跟阿栩交往的女人只是一个家境普通的女孩，我心里万分生气。我觉得你配不上阿栩，所以找到你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一心想要你离开他。之后，我很惊讶你们竟然还有联系，医院里又对你极尽羞辱。”
“这些话，我现在还能回忆起来，真的是很对不起。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作为母亲，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孩子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作为长辈，我也从来没有判断过什么样的人才是值得结交的。我很失败。”
“阿栩爱你。这些日子，我用心去看，每每总觉得我这个做母亲的非但什么都没有给孩子做，却总是再三地拉后腿。迟小姐，如果你是因为我的原因才不愿意跟阿栩在一起，那么你要我跟他脱离母子关系，我都是愿意的。总不能因为我，让阿栩这辈子身边少了一个他能为着去死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