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无声的泪珠溅落在花瓣上,正如晨间朝露。
……
时间一晃过去大半年,时节入冬,烈日炎炎改换银装素裹。
十二月的一天,杨青带着张元英在镇上置办年货,正在和肉铺老板唇枪舌战的当口,大衣口袋里的电话突然震动起来。
杨青战得火热,没空去管。
“前天预定的两斤猪仔骨,今天卖我两斤杂骨,老金啊,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杨青一手牵着张元英,一手拎着装猪骨的塑料袋在案板上砸得哐哐响。
老板自知理亏挤着笑脸赔不是“小杨,是哥事做得差了,但有事咱们私下里说,你看,”他往杨青身后排着的长队一指,“咱也别打扰乡亲们置办,私下说,私下说成不?给你补上猪仔骨,再加一斤猪肉筒子。”
金肉将缺斤少两不是一次两次,杨青本不愿轻易揭过,奈何兜里的手机吵得像嚎丧,一刻不休,加上人太多,张元英也有些害怕。
没法子,杨青收下了补来的猪仔骨和猪筒子,狠狠瞪了金肉将一样,护着张元英从人堆里挤出去了。
手机还在吵,像要吵破他的口袋站在他面前嘶吼,快接电话!
心情不大美妙,接电话的口气也很冲,他看也没看来电人,一声“喂”刹出短促怒音,就差把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八个字刻进声纹。
“小杨啊,是我,姚姐,问你过年好。”电话那头传来房东的声音。
杨青收起火气和房东客套,两人来回十来分钟,电话那头的姚三姐捏着电话线绕圈,心里很是忐忑,显然她也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有些不厚道,但一想到红票子……
谁能和钱过不去啊!
一咬牙,“我有些时候瞧见你奶奶了,老人家还好。”
“我老家熏了腊肉,下午我给你送些来尝尝鲜。”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杨青警惕道:“姚姐,你有事可以直说。”
绕了个大圈子,姚三姐吞吐道:“前次你屋子里漏水我来看,你们一楼不是没住人吗?正好有个小伙子想租房子,我想问问你……”
杨请眼睛一眯,声音冷了:“我记得我们签的是整租合同,我没记错吧。”
“没记错……”
“姚姐,你别不是已经收了人家钱了?”
姚三姐一激灵,不自觉看向茶几上的两叠钞票,打哈哈道:“那哪能啊,姐有那么不讲规矩吗!你放心哈,如果你同意了这事,以后肯定不会再收整租房租的,房租减半。”
杨青思量了片刻,他嫌一楼潮没住人,空着也是空着,倒不如让别人来住,还能减轻租金压力,不过,“我奶奶的事,你和他讲了吗?”
姚三姐直拍胸脯,“肯定说了啊!人家小伙子非但不在意还说你有孝心,和有孝心的人一起住是他的运气哩!”
说到这份上,杨青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不过他心里总有股说不上来的古怪,这古怪促使他又多问了句:“小伙子姓岑?”
姚三姐吓得手一松,话筒直接掉了,拉长的电话线差点把座机带到了地上,她急忙按住座机。
杨青听见电话里传来的杂音,把手机拿远,等杂音没了重新拿近,“姚姐?”
姚三姐心里骂道,歹小子哟,真会猜,差点把老娘吓死,同时嘴上编瞎话,“我家的猫,是我家的猫,刚才你问啥?哦哦,人小伙子姓李。”
“我这边没问题,他要搬进来的时候姚姐事先通知一声,我把一楼的杂物搬了。”
应了几声,姚三姐挂断电话,倚着墙喘气,她想起了自己口中的小伙子,嘟囔着,“小杨,你别怪我,谁能和钱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