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未找着人时,鲁平做过很多种设想,解决的办法无非就是两条:若是主家讲道理,就花银子赎身;若是主家蛮横强留,就想办法暗抢,为此,他也做足了准备。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如今千辛万苦终于找着人,会是这样的状况。
初来乍到时,他发现女孩儿在这与其说是管事,不如说是主子,因为阖府的下人,都对她毕恭毕敬的,并称她为姑娘;那样光风霁月的解元郎待她是千依百顺地哄着,却无半点对通房侍妾的逾矩轻慢之举。
这让他觉得棘手。
女孩儿说她跟谢爷的关系,不是他想的那样,但是哪样呢?
还没待他问个明白,正主就连夜走了,还毫无防备地对女孩儿以全部的家业相托。
赎身,根本就无从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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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半年过去,那个匆匆告别的男人,音讯全无,但北彊边境穆军节节败退的消息却频频传来:
“听说越军已攻下数城,正一路南下!”
“听说朝中连武将都主张议和了!”
“今年的春闱没有如期举办,就不是好兆头。”
……
这是在说书楼听到的议论,就算是阿媮再不懂时政,此时也知道,世道要乱了,心里的焦燥与日俱增,“平哥哥,你不要出船了好不好?”
他年后就开始跑船运,常常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的,这才回来两天,又说接到了新的货单。
鲁平拿起她打点好的行装,笑道:“傻瓜,别的生意我也不会做,跑了这趟,就可以把借谢爷的本钱还清了,而且,我在外面,也好打听他的下落,你不用太担心,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自那男人走后,阿媮是数着日子在过,他当初说的是三几个月,是以,她从三月开始就翘首以盼了,有时在街上走着,屋里坐着,都会蓦地回头,总以为那个熟悉的身影会突然出现,笑吟吟地站在她跟前。
这两个月,她已是寝食难安,“平哥哥,其实那钱你还不还都不打紧的,现在战乱,你在外面,我很担心。”
人的亲疏,有时就在不意间流露,她不觉得平哥哥拿了谢爷的钱,需要以身涉险去还,甚至还不还都不打紧,因为在她心里,两个,都不是外人。
半年来,她日渐消瘦,也不再作男装打扮了,不复初见时的娇憨调皮,眉心总是微蹙着,忧虑都挂在了脸上。
女孩儿细说过她与谢爷的相识相交,以及那看似公平公正的三年之约。
有些话,鲁平想问了很久,“小鱼儿,你对谢爷,是什么想法?”
“就是盼他平安回来啊!”
“若是他一直不回来了呢?”
“不可能,他答应了我的!”
“那若是他回来了,三年期到,你会离开这里吗?”
她满脸茫然,一时答不上来。
其实,鲁平的直觉是,就算三年期到,谢爷也不会放人的,但是现在那家伙生死不明,女孩儿正是牵肠挂肚之时,他又不能出言恶意揣测:
他不相信那男人如此费尽心机,只是为了留女孩儿当管事;可他亦想不通,在女孩儿既不能为妻,亦不肯作妾的前提下,谢爷的葫芦里到底是在卖什么药?
作者有话要说:
猜,谢爷的葫芦里到底是在卖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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