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坏了,也懂得虚与委蛇、临场作戏,为求得几天好日子。
我记得一个主母愤恨地骂我狐媚子,她面色狰狞,双目能喷出火来。后又被自己的夫婿掌掴倒在地上,骂她貌丑还善妒。
于是她之后寻了机会整整地掌掴了我五十掌,打得我口齿含血、头冒金星。
我本该恨她的,可我又不恨了。
我大抵明白了。
这世间女子,不管好看与不好看,只要是女子,便都是有罪的,便都是要遭人凌虐的。
我能问一句凭什么,可我改变不了。
2
「你怎么了?」我那新婚夫婿着急了来推我的肩膀,却不小心地触上我肩膀上前不久被奴隶贩子打的鞭伤。
我疼得闷哼一声,回过神来,才发觉我默言无声却满脸泪痕,而他并不是要做什么,只是掖了掖我的被角而已。
看我惊魂未定,他双目柔和又充满怜惜,轻轻地隔着一段空虚环着我,低声地安慰我:「别怕,我不动你。你是我的妻,以后我会护着你。」
「我是你的妾。」
「我此生也不会娶别人,妻与妾无甚区别。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妻。」
淡淡柔柔的声音一字一语地说着,我隔着他的怀抱看着跳动的烛火,突然生了从未有过的暖意。
短短地相处一晚上,他待我却比所有人都好,会哄我不哭,会让我不怕。
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我微侧身子,避了伤口倚靠上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
他也不烦我。
后知后觉中,我突然生了几分羞愧。他娶我进门本是要我照顾他的,可现在却是他处处照顾着我。
「你叫什么名字?」他张了张口想唤我,许是发现还不知道我的名字,便问了出口。
「兰因,四公子,我叫兰因。」我眨了眨眼睛,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告诉他。
我这样卑微的身份,本不配这样的名字。
可之前一个调教我的人,见我姿色好,生了心思,不仅为我取了个雅致的名字,还叫人来教我琴棋书画,以便以后卖个好价钱。
我前前后后有过很多很多名字,可我最喜欢这个。读来口齿生香,使我偶尔也能幻想我本也是个大家闺秀,而不是这般肮脏地在泥泞中挣扎的人。
「兰因。」他低声地唤了几声,我一一地应下,心尖颤了颤,有股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唤过几声,又道:「我叫许清洲。兰因,不要唤我四公子。」
我柔顺地点点头,试探着唤他:「清洲?」
「嗯。」他笑了笑。「兰因叫得真好听。」
我突然觉得,在这春色凋尽的冬天,我却遇见了我此生唯一的一抹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