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他,本殿下身体不适,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顾梦原想了想,还是拒绝见到巫神。
让母妃昏睡的方法便是巫神同他提出来的,他如今无法面对巫神,想要自己冷静一番。
宁妃娘娘身为他的亲生母妃,他在下决定时,又如何不心痛。
但是一方面是母妃,一方面是儿子,巫神告诉他,为了以后的大道坦途,一定要选择两人中的一个作为自己的牺牲品,将其灵魂献给神灵,如此神灵才会帮他开路,使他在夺嫡的路上变得坦途。
顾梦原原本是想选择未来儿子的性命,牺牲掉这个尚未出世的孩子,为自己铺路,只要日后成功了,孩子岂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
但巫神又一次告诉他,他此生命里子嗣缘分淡薄,按照原本的命运轨迹来推断,他此生应该会有三子一女,但若是用孩子的命运作为向神灵的抵押,那他这辈子可能压根会没有孩子。
因为孩子都还未出生,所以在神灵眼中没有任何重量,所以一个未出生的孩子是不够的,需要一个个向上叠加。
听到这样的话,顾梦原想要用孩子做赌资的心思熄灭下来,若是自己一辈子都没有孩子,那么辛辛苦苦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地位又有什么用处,难不成辛辛苦苦从一众兄弟中拼搏出来,只是为了将最高的位置传给自己兄弟的儿子吗?这样的结果顾梦原接受不了。
因此最后在巫神建议下抵押了宁妃娘娘的灵魂。
整个仪式巫神都没有让顾梦原参与,只是在消失了一整天之后,告知顾梦原整个仪式已经结束,宁妃娘娘虽然会时不时陷入昏睡,但是只要宁妃娘娘自己有顽强的生命力,一定可以活下来。
顾梦原最初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满心愧疚,一度想要反悔。
但是皇位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他不舍得张口,但听到巫神的再次解释,说宁妃还有救的时候,顾梦原的愧疚之心轻易被安抚。
宁妃如今沉睡的症状刚刚开始,承恩帝和宁妃娘娘宫中的人也并未出来找过顾梦原。
因此此时的顾梦原像是个缩头乌龟一样,不去想有关宁妃娘娘的事情,一心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关雎看了一眼天色,觉得今日怕是真的回不了家了,也不知家中人会是何种反应。
那位程主子虽然没能进来打扰自己,但自己也没有再获得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关雎一整晚都没能休息好,她将手机报纸上的内容全都看了一遍,甚至亲自为宁妃娘娘卜卦,都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能焦灼等待。
天光大亮的时候,关雎迷迷糊糊醒来,再一次听到外面争执的声音,还是昨日那位程主子。
关雎细细听了一会儿,这人似乎对于见到自己有一种别样的执著,但越是这样,关雎越是小心警惕。
在知道这位程主子有什么心思之前,她绝对不会自己一个人见她的。
即便程主子言语中都是沾酸吃醋,但关雎不得不小心翼翼一些。
她现在唯有的指望便是二皇子能够尽早相信自己。
否则即便二皇子对自己已经没了杀心,自己也要被这二皇子府关到天荒地老。
午时过后,关雎终于再次等来了二皇子,只不过这一次二皇子的精神状态明显要比昨日差许多,像是受到了什么酷刑,同关雎说话时都显得有些颓败。
“我母妃,她还能活多久?”
二皇子的状态太过可怜,关雎没再说什么刺激人的话,而是老老实实回答,“保守估计两个月。”
不过看到对方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关雎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自己的讽刺,“二皇子今日想起来装孝子了?”
顾梦原没有说话,房间中重新沉默下去,他呆呆坐在那里仿佛只是单纯地放空。
关雎也没什么办法,这皇子府她人生地不熟,根本不可能自己走出去,只能跟二皇子僵着。
“我母妃还有救吗?”
关雎其实还是没有搞明白宁妃娘娘为何会突然陷入昏睡,但对于二皇子此时的作态却有些看不上眼。
“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如果还想继续拖延下去,不仅是你的母亲没有挽救的可能,你的姨母和外祖父都很快会去世。”
“一个没了外家支持的皇子,你觉得你还能在朝中春风得意多久?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如今你二皇子名下的门客,有许多都是依附文相得来的吧。”
“若是文相去世,二皇子可想过你在朝中的地位会如何?不说您想要追求这世间至高无上的大位,您身旁那群能够的兄弟也足够让你掉下一块肉吧?“
“你说会是手握兵权,在兵部已经大展风采的大皇子先下手呢?还是您的弟弟会趁着如今风头正盛给你致命一击,来扩大自己权柄呢?”
“宁妃娘娘死后,想来二皇子殿下在宫中也会孤立无援,又如何获得第一手消息呢?”
“哦,不对我倒是忘了,殿下您还有一个皇妹在宫中呢?是十三岁还是十二岁?大周利用公主和亲的口子已开,您说待到公主及笄后,会被陛下指向哪里和亲呢?是荒漠的北方胡地?还是蛇虫巨多的西南小国?公主在宫中娇弱养大,和亲能够受得住吗?“
关雎一句一句,声音轻柔地终于将二皇子逼疯了。
他不在保持沉默,而是双眼通红。
“你闭嘴!”二皇子突然抬起头呵斥道。
关雎看到顾梦原此时的状态,忍不住有些咋舌,方才说得太多了,好想刺激过了。
她在房间中巡视一圈,飞快将针线筐的剪刀拿到自己手中。
必要时候这可是自己的保命工具。
“你不要一派胡言,这些不过都是你的想象而已!巫神说了只要我按照他说的去做,未来的大位一定是属于本殿下的!我自然会为我的妹妹自然要娇养在京都,找个合心意的夫婿,让她一辈子和和美美的。”
二皇子死死盯着关雎,好在没有下一步动作,让关雎松了一口气。
“我这一切并非危言耸听。”关雎将手中的剪刀藏起稳住自己的情绪,“殿下府中如此多幕僚,为何殿下偏偏信中于他?难不成只是因为对方会说好听话,哄您开心?”
“所以您便不顾周围的父母妻儿,和一直为您操劳不已的文相?”
“闭嘴!”二皇子哼哧哼哧喘着粗气,整个人看起来都在暴怒的边缘,关雎只能尽可能远离。
“备马车,跟这我出府!”半晌后,顾梦原强忍着自己即将爆炸的情绪,甩袖离开。
关雎看着顾梦原的脚步,跟上去走了几步,身旁原本监视她的人,并没有阻拦,因此脚步更快。
虽然不知这位二皇子殿下一会儿一个想法,到底是想做什么,但关雎此时依旧很放心。
“黄奉瑜在哪里?如实告诉我?”二皇子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在离开府邸之后,情绪很快就调整过来,不过因为方才的情绪太过激动,此时的二皇子依旧脸色涨红。
“殿下您的身体怎么样?”关雎忍不住问了出来,她还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若是说二皇子是个能够轻易控制自己情绪的人,但如此看着也不像,毕竟短短一天多的时间,这位二皇子已经脸红脖子粗好几次。
但若不是擅长控制情绪,此人的情绪切换未免太快了一些。
“您见过发怒的自己吗?”关雎这句话问的小心翼翼。
谁知顾梦原却突然抬头淡淡地说:“我何时发怒了?本殿下一向涵养颇好,怎会轻易动怒?”
关雎张张嘴,看着一本正经解释的顾梦原,无奈闭上嘴巴。
真是后悔不能拍照,没能将方才顾梦原的模样拍下来。
偏偏此时的顾梦原还在追根究底,“本殿下方才却是语气重了几分,但远远没到动怒的时候,你为何这么问?”
关雎诧异的眼神更加明显,方才那模样吓得她都拿起剪刀随时保持自卫了。
顾梦原还非要说自己没有动怒。
难不成非要将皇子府拆了才叫动怒吗?
或者是关雎不信的表情太过明显,顾梦原突然之间跟关雎杠上了,举出许多人物来,说但凡同他有接触的人都说二皇子的脾性温和。
关雎垂下眼眸,看着二皇子执著的行为,心中的怪异感再一次涌上心头。
同为皇子,二皇子入学时候接受的教育即便不如顾梦詹,也不应该会是如此行径,否则即便在朝中有文相的鼎力支持,也不会让半数文臣都倒向他。
“殿下近些日子可有请平安脉?”关雎还想继续探究,但顾梦原已经不耐烦了。
“黄奉瑜到底在哪里?”
“我若说了二皇子便放我回家?”
顾梦原瞥了一眼关雎,但是仍旧没给出答案,但关雎却当做了默认。
如今黄奉瑜在山河观中,她如今对山河观的地形颇为熟悉,想要从山河观逃跑比在二皇子府中要容易许多。
顾梦原听到山河观三个字之后,眉头微动,不过还是没说什么。
但此时关雎对于顾梦原却十分有探究兴趣。
她隐约觉得顾梦原此时的状态绝对不可能是一个正常的状态,想要再次试探一番,但却有些卡壳。
她今日多次刺激二皇子,如今两人还能够心情气和坐在同一辆马车上,已经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情。
“殿下,你可知你信任的那位巫神真实姓名是什么?”
关雎隔着衣服的布料攥住手机,决定试一把。
“托托奇。”二皇子瞥了关雎一眼,神色中带了些许好奇。
隔着布料不好操作,关雎最终还是将手机拿了出来,但输入这个名字之后,却让关雎彻底傻了眼。
偏偏二皇子还在一旁不自知地询问道:“如何?”
关雎张张嘴,“此人是个死人……”并且按照时间推断,此人最少已经死了三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