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纪乐瑾说要去追傅颖那些话,他就失去理智,心里的打算全忘得一干二净。他是想发疯,可纪乐瑾的眼泪像是他脖子上的项圈,都不用多用力,轻轻一拽秦岁铭就开始忍耐。
最后不管是发疯还是迁就,两者都不上不下。纪乐瑾既没喜欢他,也没害怕他。
有时候极端点,秦岁铭会干脆想,就让纪乐瑾怕他好了,怕到什么都听他的就好。
只是想想而已。
秦岁铭拿手扶住额,他从未做过差生,但这件事情却做得一团糟。
现在反悔太晚,这种难舍不下更让人煎熬。他们已经因为这件事情吵过很多次架,但这是秦岁铭最后坚守的底线,不分手,怎么样都不想分手。
*
纪乐瑾在秦岁铭家里住了几天,怎么样都觉得不自在,最后联系了学校的老师,住了间单人间。
脚链戴不习惯,纪乐瑾摘下来收进了盒子里,但摘玉的时候他犹豫了下,最后就当是保平安挂在脖子上了。
秦岁铭还是会出现在他面前,因为他经常会看到熟悉的车停在他常进出的校门口。他不知道纪乐瑾什么时候出来,纪乐瑾也不知道他等了多久。
最多的是他发给纪乐瑾的信息,很重复的问题与叮嘱。
“感冒好了吗?”
“记得吃药,药盒我给你放在黑色的包夹层里。”
“下雨了,要带伞。”
“……”
秦岁铭人不出现,每天的饭还是找人按时送,纪乐瑾咬着筷子吃的时候心情复杂。
他这阵子心情依旧不怎么好,不过秦岁铭给了他冷静的时间,他也冷静了不少。
二月底的天气依旧不转暖,纪乐瑾和同学扛着设备爬了一个小时的山,才走到山顶。
也不知道谁出的鬼主意,要去山上取景。纪乐瑾最大的运动量是体测的一千米,爬到山顶他整个人都腿软得瘫倒坐下,还要被人嘲笑不如女生。
纪乐瑾从身边捡了块小石头砸人。
“先别坐着了,赶紧起来拍。” 被他砸的同学嬉皮笑脸地避开,看了眼头顶的天空,“天气预报说晚上要下雨,早点拍完早点回去。”
还算顺利,开始落日的时候他们及时收工。纪乐瑾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有气无力地往下走这崎岖的山路。
他忍不住地吐槽道:“到底是谁挑的这个山,山路都还没修好,不注意一下脚步感觉就要摔一跤,还那么多分岔路。”
“不是很符合我们这次要拍的主题背景。”
“符合……” 纪乐瑾小声地嘀咕着,他突然止住脚步,眨了眨眼睛,“我的包忘记拿了。”
他骂骂咧咧地转过身,重新要往山上跑。
“要不要我们陪你一起去啊?”
“不用。” 纪乐瑾看他们手里的东西都很重,摇了摇头道,“刚下来没多少距离,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你们在这等我就行。”
事实证明他高看了自己,他上次爬山要追溯到十年前,也从没有爬过这种山。
纪乐瑾方向感差,但永远很自信。他本来以为自己记得路,但走一阵之后,纪乐瑾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他掏出手机想打电话,山上的信号本来就差,他们爬到的地方差不多最高顶,没装信号塔,根本就没信号。
“完蛋了……”
纪乐瑾慌乱起来,他在原地喊了好几声,也始终没有人给他回应。在这里等着也不是办法,纪乐瑾试着原路返回。
怎么走来的他早就忘记,越走路线反而越乱。
人倒霉起来时喝口水仿佛也能塞牙,这边的草木过于茂盛,纪乐瑾以为自己踩在实地上,结果却是一脚踩了空。
“卧……”
他的脚底一滑,整个人都摔在一个滑坡下,爬上去有很大一段距离。纪乐瑾摔得哪哪都疼,尤其是脚踝,应该是崴到了,是阵钻心的疼。
短时间之内他连站都不站起来,盘坐在泥地上缓了很久,扶着墙吃力地站起来。
他根本使不上劲,更别提爬上墙。
纪乐瑾没有办法,只好重新坐下来,他抱着腿只能把唯一的希望留在其他同学身上。
可时间越久,他的心却越凉,尤其是当冰凉的雨点落在他的脖颈上时,纪乐瑾连自己的遗书都想好了。
下的还是场暴雨,纪乐瑾哆嗦着站起来,滑坡之下他环顾了下四周,根本找不多躲雨的地方。几轮雨下来,他身上全都湿了个透。
纪乐瑾的嗓音颤颤巍巍,重新喊了好几声。天色已黑,他听到的只有自己空寂的回音。
他胆子本来就不大,还因为小时候被绑架过有点怕黑,在家里关着灯睡觉没什么感觉,在这种荒郊野岭,纪乐瑾忍不住就开始幻想。
闭着眼睛不对,睁开眼睛也不对,那种无助的绝望感萦绕在心头。他哆嗦着重新摸出手机,想到找不他人应该会有人报警,纪乐瑾用冰凉的手指把手机的手电筒打了开。
漆黑之中,他唯一依靠的就是手电筒的亮光。
他当时被绑架的时候也是这样,那些人给他的眼睛上蒙了黑布,纪乐瑾什么都看不见,但黑布缝隙间隐约能见外面透出的光。
纪乐瑾边哭,边就盯着那缕光看。他哭出一点声响,就要被人威胁,最后咬紧唇连哭都不敢了,只能一眨不眨地睁着眼睛盯着光看。
他被找回来那么快,是因为秦岁铭给他戴的手表里有定位仪,发现人不见之后,秦岁铭第一时间就去报警。
警察很快围了过来,关于那时的恐怖记忆纪乐瑾已经选择性遗忘,他只记得当时第一个冲过来摘掉他眼罩的是秦岁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