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能听见张让正扯着嗓子高喊。
——起驾!
崔清宜从早起就眼皮直跳。
她有种预感,今夜有什么事情必将发生。
「娘娘?娘娘?」
是云芝在唤她。
醒过神来的崔清宜这才想起,这会儿自己正要出门去参加晚宴。
她看见云芝面上表情有些许无奈,「娘娘,您又犯愣了。从寺里回来后,您便总是这样,心神不宁的。
「是吗?兴许是伤势刚愈,身子还有些乏吧。」
「那明儿叫太医来宫里给您瞧瞧,开服养身的药吧。」
崔清宜没回答这茬,转而跳开话题道:「走吧,不是说人都要来齐了吗?」
她心里清楚得很。
自己身上的伤早已好透,只是上回小沙弥的话让她耿耿于怀。
大慈悲寺的住持说有能力在八月十五送自己回家。
如今已是八月十四。
那便是明天了……
可按着之前从丽妃那儿得到的信息来看,今夜这宴上应当是危机重重。崔清宜下意识伸手,直到手指触及袖内油纸包后,才略微安心来。
回宫后的这段时间里,她已经摸清了宫中的大致结构。
若事情真发展到需要逃命的地步,也不至于两眼捉瞎。
不过还有一点挺让人担心的。
崔清宜叹了口气,忍不住伸手去揉自己的眉心。
按着原主必不能破的爱夫人设,她好害怕沈敬恒在遇到危险时候,自己的身体又会情不自禁地冲在前线,做最佳的人肉挡箭牌。
仰头望天。
崔清宜委屈巴巴地眨眨眼。
宝宝苦,但宝宝不能说。
帝后的步辇几乎是前后脚到达前殿设宴处。
谢袁早已在席上等候许久。
他面上笑盈盈地,看似是在与同僚寒暄,实则余光一直往殿门口飘,直到外头传来太监的高唱声,才慢慢悠悠地收回目光,随着其他人一道站直身子,给相携入殿的帝后行礼问安。
「诸位都请坐吧。」
待沈敬恒发话后,众人才重新落座。
谢袁直勾勾地盯着高台上那抹明黄色,心里突然涌出一股欲望。
那身黄袍,本应当是他的才对!
当时若不是靠了他,沈敬恒那小儿如何能推翻太后一系,重掌朝政。
有股火苗从心头慢慢向上燃烧,直烧的人口干舌燥,谢袁慢吞吞地嘬了口杯中的酒,他想起北戎国皇子跟自己说的话,忍住兴奋到颤抖的冲动。
等等,再等等。
总归到最后,这些都会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