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早已经吵得沸沸扬扬,双方的粉丝分成对立的两个阵营,互相骂得不可开交。
在一次次搜索梁映的实时近况无果之后,白晨有点头疼。
最后一张梁映的照片就是那张车窗半敞的侧影,周围围着一大群记着和打着闪光灯拍照的路人。白晨猜想那是在梁映家门口,那么她坐上车之后,应该就返回了工作室。
毕竟连粉丝都知道,梁映自己的家“已经回不去了”。
想着拍照时间和现在的时间差,白晨急需一些事情来分散自己没来由的焦躁。可惜学生们的作业早在她等尤娣放学时就已经批改完成,她只能翻下沙发一遍一遍去看梁映以前的访谈来分散注意力,但根本没有用。
白晨可以接受梁映有野心,可以接受梁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以接受她彻底地忘记自己,唯独无法忍受梁映受委屈。
手腕上的伤痕又在隐隐作痛,在白晨意识到之前,她的手指就脱离了曾经一遍遍的戒断训练,无比娴熟地按下一串数字。
然后再删掉,再输入,循环往复几个来回,白晨的手指越来越熟悉按键的位置,用重复的无意义行为减缓内心想要真正拨出这通电话的渴望。
然后就翻车了。
白晨刚准备按下删除键,手指一滑碰到了旁边的拨通。
白晨:……
她眨了眨眼睛,理智告诉她此时应该当机立断地挂掉电话。反正对方也不会接的,等待的时间只会让她徒增焦虑,而过后又会是无止尽的空虚。
她太熟悉这个心情起伏的过程了,但今天的白晨格外倔强。免提没有开,她就任由听筒里拉长的声音响了一声、两声,而且由于音量过小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响到第五声,白晨自嘲地笑了笑。
你看,从过去到现在,她都并不需要你,不要再一厢情愿了。
但也是有收获的,至少白晨知道了原来这么多年梁映都没有换电话号码——那串号码是可以拨通的,不是冷冰冰的【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白晨宽慰地想,比起后者,仅仅是拨不通电话已经很值得她感恩了。
她伸手想去按掉电话——
“咔哒。”
听筒里的声音突然变了,白晨愣在原地,手指还停在半空中,是一个有些傻里傻气的姿势。一阵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后,白晨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
“喂?”
有人说话了,白晨没有立刻回应。
有的学生考了低分,会很幼稚地把卷子藏起来,好像只要别人不知道,不好的成绩就不存在。
从前白晨觉得这样的行为幼稚,但现在她似乎突然明白了。
就像现在这样,白晨怔怔地旁观这一场完美的梦境,不愿意出声去破坏它。
直到听筒里又传来一声问句,白晨才如梦初醒般拿起手机放到耳边。
手机那一头的人好像快要失去耐心,白晨怕对方真的挂掉,于是只稍微斟酌了一下就立刻开口,“……你好,我是白晨。”
好傻的开场白。白晨紧紧抿着嘴唇在等待对方的答复。刚刚说话的声音她没有听清,发生得太突然了。现在她不知道是更怕自己想得太多,还是更怕真的猝不及防听见梁映的声音。
就像临刑前的罪犯,白晨在自己轰鸣的心跳声中等待一个审判。
下一秒,她听见听筒里传来一声轻笑。
“白晨啊,好久不见。”
听见梁映声音之后的短短几秒钟,白晨的脑海里飘过很多天南地北毫不相干的念头。
她想起来刚刚在杂志上看过的文章,里面形容梁映在某一部电影中使用的原声“完美地贴合了角色,像一只优雅而慵懒的猫,带着显而易见的疏离,但正是这份距离感让人更想去触碰她的逆鳞”。
她想起来高中的时候,每当梁映写不完作业,就会随机抽取几张幸运试卷空着不写,第二天上早自习时偷偷摸摸趴在桌上戳她的胳膊,“白晨,快点,借我抄一下,来不及了。”
梁映叫过很多次自己的名字,但从来没有一次是用这样陌生的语调。
白晨想了很多,却唯独没来得及想自己该怎样在这种情况下回复一句客套的寒暄。但她沉默的时间已经过于久了,必须要说一些什么了。
说什么都好,随便说吧。但白晨刚准备开口,就被梁映打断了。
猫科动物翻了个身,露出柔软的肚皮,却又在人靠近准备抚摸她时恶狠狠地亮出利爪。梁映才不是娇滴滴的小猫。她是天生的掠食者,带着不可一世的自尊,是蛰伏于暗处伺机而动的豹。
梁映低低地笑了一声,略带沙哑的嗓音像是她们以前听过的英语磁带。
“请问有什么事吗,我现在比较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