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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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的电话？”
房车两侧的窗户用的是单向玻璃，黑夜中的高速两边本就昏黄的街灯投射进车内时又被削弱了一层光亮。助理小徐在一边紧张地用口型询问梁映，顺手调亮了车内的灯光。
梁映拿开听筒小声回她：“没事，一个朋友。”
又示意助理把自己的手机拿过来，梁映在备忘录上打字：去催催杨姐监控的事。
听刚刚打电话的语气，还以为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圈内人呢。小徐不相信地努努嘴，和杨姐汇报了一下她们已经快出高速了。
杨姐是梁映的经纪人，和另外一名助理留在海市处理剩下的烂摊子。而小徐则在杨姐的建议下陪梁映回阳城的老家避风头——小徐看得出来梁映并不是很愿意，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了。
“没什么特别的事……”车上除了小徐从梁映家里连夜偷渡出的行李和被隔开的司机师傅，只有小徐和梁映两个人分别坐在走道的两边。马达隔着车身隐隐约约传来的轰鸣，一切都太寂静了，所以小徐能很清楚地听见梁映听筒里的声音。
能听出来是个很温柔的女声，在听到梁映的话后有些不知所措，连声音都飘忽了起来，“我只是担心你，我怕你会出什么事……我没想到你的电话可以打通。”
看来是关心则乱，但小徐跟在梁映身边这么久，没听说老板有个这么好的朋友。于是她继续竖着耳朵——
“没想到能打通你还打吗？”梁映低低笑了一声。
小徐听了这话睁大眼睛看着自己老板，被这突然又变得熟稔的语气吓了一大跳。
对待朋友，梁映总是客气有礼，但要小徐来说，她觉得那样的态度是悬在空中、没有落到实处的。换言之，如果成年人的示好是露出脆弱的肚皮，梁映一定会真诚对待那些对她展示友好的，但小徐从没见过梁映对谁露出过柔软的一面。
梁映是个刺猬，逢人就笑，其实把自己包裹得紧紧的。
刚刚在梁映接起电话时小徐心里就已经警铃大作了。自从前两天出事以来找梁映的电话就没停过。其中当然有关心梁映的前辈或朋友的问候，但更多是来看笑话的圈里人。
小徐一开始从梁映的语气推测这个电话也是如此，但现在看起来好像又不是这么回事，她完全摸不清头脑，于是干脆放弃思考。
听筒里尴尬地沉默了两秒，梁映知道自己刻意的语气有些过分了。久未联系，她不应该给白晨留下这样的印象，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发现是白晨的来电，她心里的焦躁更胜于先前解决赵佑给她制造的麻烦时。
梁映自己不开心，所以没控制好，像个小孩子一样赌气地拉着白晨陪她一起不开心。
这两天梁映的心情忽上忽下，交代杨姐的事情还没有着落，她像个被放飞的气球，飘飘然地在空气间游动，找不到去处。
尽管是自己没做过的事，但骂的人多了，连梁映自己都觉得是不是自己之前给大家的印象太过不好，才导致现在舆论几乎一边倒地认为问题出在她身上。
不过，白晨总是那个能让梁映落地的人。她一点也没生气的样子，反而在话筒里支支吾吾地提议：“如果你实在没地方去……不介意的话，可以先来我家避避。”
白晨的不按常理出牌让梁映愣了一秒，她脑子里滚动播放了很多画面，拒绝的话却脱口而出，“那不太方便吧，我现在不比之前了。”
这时小徐戳戳梁映的手臂，她一回头，是杨姐刚刚发来的消息。
【拿到监控了，拍得很清晰。】
“也是，你现在估计也不太方便，那你先忙，我……”听筒里的白晨在絮絮叨叨地找补着，好像无论梁映说了什么、无论有没有道理，白晨都会先一步为她找好理由。
梁映以前就发现了，不管什么事，只要是梁映的决定，她都不用费力去说服白晨，白晨自己会好好说服自己。
但梁映突然后悔了。听她准备挂电话的样子，梁映一把拿过小徐的手机飞速编辑了一条消息，一边突然下定决心般说：“我本来准备回家，但我爸一直没接电话，我又没带钥匙。”
好蹩脚的理由，梁映觉得一旁小徐看自己的目光如炬，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我刚出绕城高速，可以吗？”
那句“可以吗”问得没头没尾，白晨在电话里梗了数秒，才恍然惊醒：“当，当然可以，我马上收拾东西。还有，我搬家了，新地址你记一下……”
挂断电话后，梁映把助理的手机还给她。
“‘晚点再发布监控内容’？”小徐看着梁映用自己手机给杨姐发的消息，无暇顾及刚刚那通堪称诡异的谈话，“老板，我们不立即澄清吗？”
梁映把地址发给了司机，说的话半真半假：“要给杨姐的人一点时间先下场带带舆论。而且那个视频还有需要剪辑的地方，不能一下子放完。”
更何况……梁映在心里偷偷想，只有这样，某些人才会因为觉得她真的身陷囹圄而好心“收留”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