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徐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果然自己经验不足,以后还是要多向老板和杨姐学习。
另一边,白晨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好像自从那个电话被拨出去,一切就乱套了。
好像多米诺骨牌的连锁反应,玄关处的白炽灯闪了一闪,电路年久失修发出的“噼啪”声为这场短暂的闹剧降下帷幕。
白晨突然反应过来,一会梁映就要来家里了!
好在从绕城高速到家里还有一段距离,白晨盯着墙上的时钟几秒,又环顾一周乱糟糟的家——
沙发上堆放着隔夜的衣服,支起来的餐桌上是晚餐结束后没洗的碗,电视机前的小茶几上还胡乱堆叠着梁映本人的杂志……
白晨深吸一口气,突然发觉自己租的小房子根本连客房都没有。不能让梁映睡沙发,自己睡沙发的话又太过寒碜、愈发显得自己的要约有所图谋。
好在白晨灵机一动,打开了小储物间的门。
这个房子的住户原本是一家四口,一对夫妇带着一对双胞胎小孩。夫妻二人平时要上班,请了全职保姆来照顾小孩,于是储物间就被改成了临时保姆间。
仅供一人睡觉的木板床逼仄地从墙壁延伸出来,这块不过4平米的地方后来被白晨用于堆积使用过的英文资料,倒也不算很乱。
白晨舒了一口气,开始紧张地收拾东西。先是把客厅打理成一个“稍微能看”的样子,白晨又把自己的床上用品搬到储物间,把储物间的东西塞进床底,又在卧室里换上新的枕套和被子。
储物间的木板床不大,白晨原本用的床单折了两折才堪堪在床上铺平开来。白晨的个子不高,躺上去试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腿脚完全能自如地伸展开,于是对自己的安排愈发满意起来。
一通忙活完,白晨已经出了些汗,深秋的夜风从窗缝中丝丝缕缕地透进来,吹得衣服贴在身上,有些凉意。
自己的房子是越看越普通——在阳城月租2500的房间又会有什么特别优美的布局呢?平时她一个人住,这样的空间绰绰有余,何况白晨不是一个对生活环境很有要求的人,大部分时间都在得过且过而已。
但白晨有些后知后觉的难堪。对梁映的邀请与其说是图谋,不如说是她一时没话找话、把潜意识里的愿景不小心抖落了出来,她是真没敢想梁映会答应。
白晨又走回去开了自己房间的灯。她卧室的布局极其简单,一张两面靠墙的床,以及床边两边的书桌和衣柜。书桌上方的墙壁上镶嵌着一个小小的书柜,里面满满当当摆着各种各样的学习资料,还有几大本英汉词典。
白晨突然想起高中时,也是这样银杏纷纷落下、在阳城一中教学楼前的阶梯上铺下一大层落叶的季节。
那时她们刚刚结束高二分班后的第二次月考,卷子发下来时梁映很自闭地单独把英语卷子拎了出来塞进白晨书包的夹层里。
“好烦,不想看见卷子。”梁映说的话倒是理直气壮,并开始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以后我要进教育局,然后废除可恶的英语学科。”
那时候白晨刚刚和她坐同桌,自认为还不怎么熟,所以也不敢取笑她,只是忧心忡忡地瞥了瞥梁映刚发到的其他卷子,并真诚地给出建议:“只废除英语好像不太够,语文历史政治可能也要打包一起……”
梁映:……
想到这里,白晨对着自己的英语书们无奈地抿了抿嘴。等梁映知道自己后来当了英语老师,希望她不要恨屋及乌。
这时梁映发来一条信息,说在过来的路上堵车了,可能还需要半个小时。
白晨身上的汗湿哒哒地黏在背上,想去洗澡又怕错过了梁映的消息。在房间里无聊地踱步时,她余光瞥见床头的花瓶。
那还是户主留下来的,以前应该装过花,但白晨一直没闲心去布置它,于是就它就一直自己一个瓶空落落地立在床头。
白晨突然福至心灵,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还真给她在家门口遇见一家大半夜还没关门的花店。
回顾白晨以往的27年人生,居然挑不出任何买花的经历——如果情人节上街被小孩子强买强卖的玫瑰花不算在内的话。所以白晨面对琳琅满目的品种时犯了难,又对老板推荐的搭配都不太满意。
摆在边上的雏菊就是那时进入白晨的视线的,自然而然地,白晨想到了那册杂志上梁映的配图。
左挑右捡,又盯着老板把雏菊包扎得完美之后到家已经将近午夜。白晨自暴自弃地发现自己是真的没有经验,包扎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呢,放进花瓶时都是需要把包装纸剪开的。
白晨边剪边心疼自己花费的比雏菊本身还贵的包装费。雏菊插进花瓶之后她倒是眼前一亮,这些小花朵真的给她平平无奇的房间增添了一点活力。
她叉着腰欣赏自己的杰作,看了看手机没有新的消息,于是尽量平静地等待着。
过了不知道多久,意料之中的门铃声没有出现,而是两声很大声的“叩、叩”声,仿佛就在她耳边响起。
白晨忙从卧室探头去看,被梁映从门边上探进来的脑袋吓了一跳。
“抱歉,”久别重逢,白晨没有想到梁映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居然会是,“但你的门好像忘记关了,这么晚了很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