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事、今天的事，梁映的事、自己的事。
就算是个受气瓶，白晨也已经达到了饱和。赵梓楠的话太过龌龊下流，比先前更变本加厉。白晨忍无可忍，一把把手上的卫生巾砸到他的脸上，还觉得不解气，伸手推了赵梓楠一把。
赵梓楠的眼睛看不见，她一扬手，赵梓楠就直挺挺地向后倒在了同桌的身上。同桌被撞得重心不稳，椅子一歪两个人都摔倒在了地上，发出极大的声响。
场面一片混乱，而老师又还没来。这下赵梓楠不管恶不恶心了，一把揭下脸上的东西甩在一边。
他撸起袖子，露出两截壮实的手臂，恶狠狠地伸手推了白晨一把。
“想打架，就你？”
从位置上起身后，轮到赵梓楠居高临下地看白晨。他露出荒诞的神情，不顾身后同桌的劝阻，又猛地推了白晨一下，“我警告你别惹我，老子不打女的。”
他嘴上这么说，手上的力气倒是半分也没有拉下。白晨被他狠狠地推搡得后退了好几步，后腰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课桌的一角，疼得她忍不住咬紧了牙。
赵梓楠察言观色，露出了胜利的神情。他看似悲悯地俯身和白晨对视，“梁映就是个biao子，在学校装清高，居然还真能骗到你这种人和她做朋友。”
白晨反手撑住课桌，抬起眼睛对赵梓楠笑笑。赵梓楠以为她妥协了，得胜般扬起嘴角——
“啊！”
下一秒，白晨借着手部的力量狠狠地抬腿踹向他的裆部。赵梓楠大叫一声，捂着裆部就倒在了地上。
局势再次调转，白晨松了劲蹲下去看他。赵梓楠疼得神志不清，嘴里颠来倒去骂着肮脏的话，但白晨一言不发。
周遭的窃窃私语早就变成了静谧。虽然一开始尴尬，但后来围观的人都看出来了这次的事是因谁而起。加上赵梓楠平时在学校作威作福，闹了这么久，居然一直没有人来试图阻止白晨。
还是姗姗来迟的老师打破了寂静。他气喘吁吁地来到班上，第一眼就惊讶地看见了白晨和在地上打滚的赵梓楠，“这是怎么了，你是哪班的同学？”
——
这场闹剧以白晨和赵梓楠双双被记过结尾。
校方本来要找双方的家长，但通知到赵梓楠的母亲时，对方却格外地通情达理。
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赵母在电话中沉默了许久。赵梓楠现在还在校医院躺着，白晨并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但她的手心依旧在冒汗，因为如果对方开口讨要医药费，白晨的家里不会同意，而她自己也是绝对拿不出来的。
白晨闭了闭眼，已经做好了被退学的准备，赵母却只在外放的听筒中轻轻地说了句，“算了吧。”
“是梓楠有错在先，”她叹了口气，还问，“那个女孩子没事吧？”
钱自威估计也没有想到对方的家长如此好说话，和赵梓楠的班主任面面相觑。尽管赵母表示谅解，并且赵梓楠也没有大碍，但钱自威还是要求白晨对赵梓楠进行书面道歉，被白晨拒绝了。
钱自威又说了很多对白晨感到失望的话，试图唤起这个曾经的好学生心里的一点点内疚之情，可惜白晨无动于衷。
“现在是赵梓楠的妈妈原谅了你，也幸好赵梓楠没事。可是如果他真的被你踢出问题了呢？你做事之前不能想想后果吗？”
钱自威话里的后果白晨不是不害怕。她知道自己太过冲动了，可是就算现在冷静下来，她觉得如果赵梓楠再在她面前说出那样的话，她还是会一拳打上去。
就像钱自威说的，她很少有这样不计后果的时刻，但也是这样的时刻，让她觉得自己是如此鲜活。
回到家的时候，白慧芬刚刚挂掉电话。白晨和沙发上看电视的白杨对视一眼，又各自心照不宣地移开了目光。
昨晚白晨一下楼就找到了白杨，后者被楼下生锈的铁门卡住了，闸门实在拉不开，白晨记得他回头看见自己时眼里露出来的惊诧和不安。
那时平日里的白杨绝不会有的神情，白晨把他拉回家之后询问白杨为什么自己跑出家门。无论白晨怎么问，白杨都始终不说话。
白晨坐在床边盯着他重新睡着，但一直忘不了那个眼神。
看着白杨现在又变回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坐在沙发上张大嘴吃白慧芬洗净切好的水果，白晨后知后觉地发觉，白杨可能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单纯。
昨天白慧芬回家时，她已经伏在白杨的床头睡着了，今天又发生了这么多事，导致她完全没有精力和白慧芬沟通昨晚发生的事。
“我都听你班主任说了，就是你那个同桌把你带坏了。”而白慧芬从钱自威的电话里得知了在学校发生的事，对她絮絮叨叨，“你说你们班主任也真是的，你成绩这么好，怎么还给你安排这种同桌。”
白晨觉得白慧芬这人很神奇。明明自己她根本不在意女儿的学习，但当她看出来别人也有不在意的苗头时，居然也会表现得十分愤怒。
也许是想为从来逆来顺受的女儿找个借口，但她只觉得头痛。已经多少天多少次了，为什么她永远都在面对别人对于梁映的控诉。她能把赵梓楠打一顿，但她能拿白慧芬怎么样呢。
白晨清楚，现在白慧芬对梁映的事只是随口一提，但如果自己现在敢说任何反驳白慧芬的话，后者一定会记下这笔账，在日后对“梁映”这个名字更加厌恶。
而且她太累了，已经没有和白慧芬辩驳的力气。于是摆摆手转过身去，一头栽倒在床上。
泪水打湿她的睫毛，白晨歪一歪头蹭在枕套上。她深吸了一口气，在脑中搜刮开心的事来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恐慌和空虚，所以闭上眼后就又看见了那天和梁映在一起时的烟花，和那天的自己无忧无虑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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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一下，白杨是自己跑出去的，具体原因不复杂，后面很快就会说到。
白晨和白杨是同一片土壤培养出的两颗果实，白晨活得压抑，那么即使白杨看起来是被宠的那一个，但他也一定是扭曲的、是一个与“正常”和“快乐”无关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