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过往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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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映回阳城的那一天，带回了北京的雪。
自从发生了赵梓楠的事，白晨比之前更加抗拒去学校。早上起床总是拖到最后一刻再慢慢悠悠地洗漱吃饭，反正家里也没人管她。
那天早上白慧芬出门时忘了关电视，白晨喝牛奶的时候听见了今夜的暴雪预警。她隔着窗瞥见大风肆虐下街道两边歪七扭八的树，提前在开着暖气的屋里感受到了一丝寒意。
喝完牛奶洗了碗，白晨想了想，拉开整理好的书包往里多塞了两片暖贴。
走进校门的时候预备铃已经响了。各班对于迟到的学生都有不同的处罚，周遭的同学们都急急忙忙地拉着书包带往教学楼跑，只有白晨一个不紧不慢。
反正已经被记了过，白晨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既然赵梓楠家里人没有为难她，那么这个名义上的处分其实对她来说一点也不可怕。白晨的成绩在阳城一中名列前茅，是考上重点大学的预备役，学校不会因为这种事上为难她。
想到这里，白晨有种隐秘的得意。她翘了翘嘴角，只不过很快又耷拉下去。
她的运动鞋踩着坚硬的水泥地板上，眼前是冬日炫目的阳光，晃得她睁不开眼。那阳光太过刺眼，一直等到白晨到了班上坐下，眼睛都还因为强光的长时间照射而微微发黑。
身旁是一个空余的座位，前面是已经很久没有讲过话的叶晗静。白晨和右边的人隔了一条走道，各组组长抓紧最后的时间在走道上跑来跑去催交作业，她垂着头，一件一件从书包里把文具拿出来。
窗外又起风了，被吹起来的窗帘高高扬起，把坐在窗边的同学盖住。风暴中心的两个同学在窗帘布下剧烈地挣扎，好不容易才气喘吁吁地钻出来。周围的人因为这插曲发出雀跃的笑声，白晨回过头看见他们明媚的笑脸，又沉默着把脸转回来。
中午段晓晓喊她一起去食堂吃饭，白晨想起来自己的饭卡忘了充钱，于是就拒绝了。
倒是段晓晓会错了意，以为她还在因为那天的事对自己不满，支支吾吾地说，“那天看你不对劲我就应该跟上去的，但我太害怕了，之后也没来得及阻止你……”
白晨被处分的事情是全校通报的，段晓晓知道了以后一直在担心这会对白晨的高考有什么影响。
白晨倒没有想到段晓晓居然在担心这些，她宽慰她说自己没事，只不过吃腻了食堂，想去附近转转。
“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别往心里去，”白晨笑笑，“我们还是好朋友。”
早餐的牛奶面包莫名管饱，中午下课后白晨在学校周边闲散地转悠了好一阵，眼看着快要赶不上午休才随意走进了一家面馆。
中午她在教室里打着瞌睡写题，有几个女生跑去后排和男生聊天，一阵一阵的笑声惊扰了前面趴在桌上睡觉的同学。不知是谁不耐烦地喊了一声，整个教室就又陷入了沉寂。
这对于白晨来说不是好事。家里常年有白杨的吵闹和电视机的声音，她习惯了在各种喧哗的地方沉下心来学习，反而是太过安静的环境会让她无法专注。
她打了个哈欠，再抬头时，窗外已经飘起了雪。
天气预报不是很准，纷纷扬扬的雪花在正午的日光下落在干枯的枝头。一开始还有扑簌的声响，后来窗外变成了一片白，世界也变得寂静。
而教室里头又重新嘈杂了起来，窗外的景象让女孩们发出惊喜的叫声，三三两两说笑着下楼看雪。段晓晓也短暂地从习题册里抬起了头，只不过很快就低了下去——她一向对这些事没什么兴趣。
很快，教室里的人就走得七零八落。白晨按捺不住，去厕所把暖贴贴在了里衣上，又在水壶里灌满热水充当暖手宝，也三步并作两步下楼了。
这次的雪来得又急又密，一反常态地铺在地上，迟迟没有化作雪水，也许是某一场干燥北风的功劳。白晨把水壶揣进校服口袋里，弯腰掬起一捧雪。
她的身边有男生兴致高昂地跑进雪地里，伸手挖了一把，就把握紧的雪球兴奋地砸到同伴身上。不远处的女孩把地上的雪捞起来抛向空中，再等它们重新簌簌落下，发出惊叹的声音。
可白晨就只静静地捧着手里的雪，似乎在用自己的体温融化它们。很快，她的手就被冻得失去了知觉，脚底也踩在绵软的雪里，她感觉自己在某种程度上和这片白茫融为了一体。
片片洒落的雪花落在白晨的刘海上，手上的雪也化成水从指缝漏下。白晨等它们滴干净才拍了拍手，用冻得僵直的手指去勾口袋里的水杯，但由于关节不灵活，动作十分滑稽地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
她懊恼地歪头去找水杯拉环的位置，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喊她的声音。
夹杂在雪色里，扑扑簌簌地，白晨以为是自己被雪地里反射的日光恍得产生了幻觉，可一转头，分明就是久别的梁映站在她的面前。
她笑着喊自己：“白晨。”
白晨的眼睛不知所措地眨了眨，一片雪花不偏不倚地沾在她的睫毛上。她闭了闭眼，想伸手去拂，却有一只手快一步覆上她的眼睛。
掌心里白晨扑闪的睫毛让一阵酥麻的痒意直直传进梁映的心里。她笑笑对白晨扬起手里的一叠纸，“我回来交材料的，我准备休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