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晨看舍友为自己担心,觉得很过意不去,之后有段时间努力地振作精神,外表看起来是阳光了不少,但其实内心更加耗竭了。
变故发生在梁映处女作上映的那一天,学校里的人早早就知道了消息,成批成批地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去电影院看,白晨大晚上去的,还碰见了一个舍友和她的男朋友。
舍友不是阳城人,但在大学听梁映的名字也听熟了,面红耳赤地把白晨拉到一边,“你这个高中同学也太厉害了,看得我……不说了,我还是和小杨一起看的,太尴尬了。”
白晨懵懵懂懂地看她,进了电影院才知道什么叫“厉害”。
是一部文艺片,整个基调都朦朦胧胧的,是阴雨天的江南。梁映饰演的小囡撑着油纸伞,在溪边捡到了个溺水的男人。那人面容姣好,是个知识分子的模样,小囡立刻就动了恻隐之心。
她把男人带回家悉心照料,男人生了大病,一住就是个把月。期间小囡总是找他请教学业,却在某一次撞破了他和自己母亲的私情。
小囡当时没有声张,当天夜里就爬上了男人的床。看见她把繁复的扣饰解下,露出洁白纤细的肩膀,白晨再也没法把她当成小囡。
那时梁映的演技还不够精湛,对细节的处理也远不及成熟,但白晨看着幕布上的她,觉得自己的呼吸仍然被她把控,涨落都追随着她的身躯起伏。当白晨意识到自己的喘息变得比小囡深重,那点湿意已经从心里泛滥到了眼中。
白晨没想到这电影这么大胆,这才对刚刚舍友的话有了认识。她面红耳赤地平复自己的心跳,而荧幕里的小囡为自己沾沾自喜,因为那夜男人夸她“比你母亲好”,年轻是这个小姑娘最大的资本。
但随后的剧情急转直下,母亲发现了二人的关系,体罚小囡的过程中又被外出游学久未归家的父亲亲眼目睹。一场伦理大戏落幕之后谁也不是赢家,男人被小囡的父亲打断腿赶出家门,小囡的过往才就此揭开。
小囡自小美艳动人,把她母亲的外貌继承了十成十,但也因此遭受禽兽父亲的觊觎,父亲出门几个月是她刚刚得到的喘息。她也根本不爱那个男人,只是恨透了这个家。只要能让道貌岸然的父母伤心难过,小囡什么都愿意做。
太过无暇的小囡就像一面镜子,碎成片了还闪烁着柔美的光,从细雨中款款走来的女孩最终用一根布条悬在了房顶上,至死都眨着懵懂的眼,不曾控诉过这过于苛待她的命运。
那灭顶的绝望太过强烈,白晨挣脱不开。有一瞬间她好像从小囡身上看见了梁映的影子,走出电影院的时候,她已经分不清影片结尾死的究竟是谁。
那天回宿舍的时候舍友都睡了,白晨一个人坐在书桌前琢磨着,不知怎么的手就伸向了笔筒里的美工刀。她感觉一切都是灰暗的,梁映最后的眼神像是针扎在她的心上,利刃划开皮肤的那一刻白晨在想,为什么梁映看起来这么痛苦呢。
白晨着了魔般想去了解她,而共通的疼痛就是最好的手段。
她没有用力,血滴涌出来的时候她被疼痛吓了一跳,神志这才忽然恢复了清明。就像被梦魇住了一遭,心里的白晨告诉她梁映和小囡一起死了,她就被偷走了唯一的光。
也是那天白晨突然想明白了自己对梁映的情感。不止喜欢,也无关占有,她这是把梁映高高地供奉在神台上,不想让她经受任何风吹雨打。小囡的眼神太苦,她受不住,但除此之外,白晨愿意接受梁映的任何做法。
悄无声息地离开也好,为了名利不择手段也罢,也许梁映多得是白晨不知道的阴暗面,但那有什么关系,她还是梁映,她只要照着自己的想法活就好了。
美工刀划过的地方根本伤得不深,白晨晃过神来之后自己清理消毒了一下,本来根本没打算和项柳这些舍友说,但还是在夏天被发现了。
也是那次,项柳和她谈了一晚上的心,接连好几周都还不放心她,就差睡觉也贴在她旁边了。
但白晨也是真没那个想法,那个晚上与其说是想轻生,不如说她短暂地带入了小囡的情感、入戏太深了而已。
倒是和项柳的关系因为知根知底而熟悉了起来。白晨有次领了奖学金,苦笑地和项柳坦言,自己在高中的分数够得上首都最好的大学,但愣是来了这里。
她平时成绩怎么样项柳当然看在眼里,见她主动提起,项柳就顺势往下问。她原本一直以为是和前任的分开导致白晨高考发挥失常,得到的回答却令项柳目瞪口呆。
白晨说,她当初填报志愿的时候,每一项每一项,填的都是北京的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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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虐完了!再坚持一下!
(修改了一下项柳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