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梁映闻言转过头后,她的视线却从窗外落到了眼前人的脖颈上。
今年的雪来得迟。说起来,高中毕业后,白晨鲜少见到和高二那年一样大的雪,而且大多都是和雨夹杂着飘落,落在地上也堆不成形状。
可现在窗外纷纷扬扬的白色像纸片一样落下,白晨呼出的一团白雾,氤氲的雾气之间梁映回过头朝着她笑得恣意,“是今年的初雪吗?”
白晨诚实地点点头,于是梁映肉眼可见地更开心了。
有多久没见到梁映这样的笑容,白晨记不清楚了。但她突然发现,比起杂志和荧幕上那些美艳但遥远的笑容,她更喜欢此时此刻的梁映。不是那么遥不可及的星星,她只是一个盘着腿坐在简陋餐桌前大口吃着早餐的女孩,会因为一片在她眼里应该再正常不过的雪景而亮了双眸。
吃过早餐后,白晨赶着去学校,交代了梁映几句就拉开了门,后者看见放在玄关上的钥匙时楞了一下。
白晨注意到她的视线,忙说,“家里也没有备用钥匙,要不你先带着吧,待在家里无聊你就出去转转。”
梁映还没说话,她又补充道,“我大概将近六点能到家,别把我关门外就行。”
白晨有隐秘的私心,独居多年,她也想过过下班时有人在家里等她的生活。这人间烟火气太过美好,白晨从前没尝过,如今把憧憬都寄托在梁映身上,即使只是一场一厢情愿的幻梦。
梁映本来还想说什么的,看见白晨期待的神情之后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去吧,路上小心,”她为白晨打开门,“我就在家里等你。”
不愧是蛊惑人心的梁影后,平平无奇的一句话就让一向自诩不苟言笑的白老师直到学校都嘴角上扬。要不是门口的保安问了一句“白老师什么事这么开心呀”,白晨都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如此地不受控。
有点丢脸。
白晨走进办公室之前迅速收拾了一下心情,没剩几天就放寒假了,她可不能比这群熊孩子们先一步乱了阵脚。
柳婉言看到她惊呼了一声,“白老师,听说你昨天晕倒啦?”
人如其名,柳婉言说话带着一股江南女人的婉约媚态。她是教语文的,上课时自然是字正腔圆,但私下里聊天时语音就会放松成一口绵软的家乡话。
此时她关切的眼神看着自己,白晨抚了抚额。
丢脸丢大了。
想到什么,白晨装作不经意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柳婉言的回答让白晨放下了心,她说,“那时候我还在办公室呢,是听学说生说的,说你一下班就被送到医务室了。”
看来梁映没有暴露,白晨这么想着松了口气,柳婉言还在絮絮叨叨地叮嘱她,“下次身上多备着点,千万别不吃早饭就来上课了。”
“哦对了,”她说着指指白晨的办公桌,笑得温暖,“你班上的小孩今天早上带来的。”
白晨刚刚一直站在刚进门的位置和她说话,闻言顺着她指的方向去看自己的书桌。
她也跟着笑了笑。
那一叠交上来的作业边上堆着小山一样高的糖果,各色各样的,白晨挑了一颗葡萄味的夹心软糖放在嘴里,咬开的时候糖浆在舌尖上融化。
“真好啊,这群小孩。”柳婉言感慨道,“虽然平时惹人烦,这种时候还是很暖心的。”
下课的时候白晨在班上提了一嘴,先是诚恳地感谢了大家的好意,然后又说,“心意到了就好了,老师很感谢你们。但你们都还是学生,不应该为了老师花钱……”
马上有平时比较活跃的女生不服气,嘟着嘴说:“都是我们自己的零花钱,况且一人一两颗糖,能花多少钱呀。”
“就是啊,白老师当时脸都白了,吓死我了。”有个男生附和。
听到这话,白晨心里又咯噔一声,还好他没再说什么。白晨站在讲台上往下看的时候,看见的是一张张青涩而朝气的笑脸,一如她曾经的模样。
她是多么感激这些善意,他们不过是师生,她无差别地浇灌这些年幼的禾苗,只想他们长成稻谷,却意外收获了一手清香。
她再次诚恳地说:“谢谢。”
也许是几天前的不开心多得积累到了临界点,连老天爷看不下去了,因此慷慨地赠予白晨如此幸福的一天。白晨坐车回家的时候嘴角又是高高扬起的,就差哼起小调了。
不过家里的楼梯怎么越走越不对劲,白晨爬着爬着疑惑地向上看,总感觉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在等着自己。
她刚走到自家门口,大门突然从里面开了。跟芝麻开门似的,白晨吓得后退了一步,一抬头看见梁映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背后的房间里还散发出阵阵凉意。
什么情况。白晨纳闷地想,随后就在梁映的身子和门框的缝隙里看见了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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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放心,后面没有虐了(或许可以猜猜是谁?
下次更新是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