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视云非寒的歇斯底里,留恋地扫视了一眼皇城的万家灯火,凝望云府所在的方向,最后回过头,越过霜雪看了湛缱一眼。
“这一切都因我而起,就以我为终吧。”
素手所执之剑割破了脖颈,血染红了未来得及落地的雪花。
强撑的身体在鲜血涌出之时如崩断之弦向后跌落,白衣猎猎,身如飘雪,坠下数丈城楼。
湛缱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地上的积雪阻他前行的道路,天上的雪花阻他的视线。
上天怜悯他,赐他重生,上天惩罚他,令他再尝剜心断骨之痛。
他拼尽全力,终于在子玑摔落雪地时接住了他。
不过分别十日,他已轻得不像话。
湛缱的手,颤抖着按住子玑的脖颈,血就从他的指缝里流出,鲜红色的雪花飘落在两人周身。
湛缱像只被抛弃的小兽一般痛苦呜咽,那只红色的眼瞳掉出的泪已有了血色。
云子玑抬起手,轻轻抚上湛缱的脸颊,手腕间的孔雀石顺势滑落到手臂上。
“那场梦......那场梦竟成真了,小浅哥哥...是我食言了...”
他没有等来湛缱的回应便阖上了眼眸,手无力垂下,落在雪里,手腕间的银辉神木透着月色般的明光,天上最亮的星光遥遥与之相应。
云非寒最终看到的,是一身染血的白衣和他悄无声息睡去的弟弟,那把染着子玑鲜血的剑就落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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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玑长命百岁啊,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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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边的军队都有军医冲出来,白色的纱布捂上云子玑的脖颈,顷刻被血染透,军医试图止血的手都在颤抖,剑割得深,血都在积雪上蓄起了一滩,他们心中有数,这样怕是难救回来了。
“沈勾...要找沈勾...”
湛缱小心地抱起子玑,一只手紧紧捂着他的脖颈,步伐又稳又快地往皇城里冲。
皇城内的云家军见到国君一脸泪痕,满脸绝望,他怀中抱着奄奄一息的帝妃,寒风猎猎,已吹不起云子玑被血染湿的衣袍,血从他脖颈一路滑到手臂,最后凝在指尖垂落,就这样蜿蜒了一地。
最前排的将领侧了侧身,继而所有云家军都默契地自觉地为湛缱让出一条路来,二十万人浩浩荡荡为云子玑的生路开道。
这场兵变初始,人人都做好了战死的准备,最终却都为了云子玑一人求生。
人心为了子玑一人散去时,云非寒迟钝地捡起地上那把剑,上面的血还带着子玑的温度,在意识到是他把子玑逼到这一步时,云非寒轰然跪在雪里,哀恸痛哭。
地面的雪忽然被震起一层雪雾,边境二十万大军声势赫赫地赶到了皇城,凯旋之师带来的火光照亮了这个昏暗压抑的雪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