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缱颔首苦笑:“朕是被你吓笨了,再有下次,朕......”
“不会的。”云子玑伸手拥抱湛缱:“不会有下次,我舍不得你。”
他心有所念,舍不得这人间,也重新生出勇气,面对已有的困境。
“当日那一堆事,后来是怎么解决的?”
湛缱起身为子玑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子玑手中说:
“那二十万云家军为你违抗了云非寒的军令,你大哥也及时赶了回来,皇城五十万大军对峙,最终未见刀戈,和平散去,没有同胞相残,也没有殃及皇城百姓。”
云子玑听此,松了一口气:“幸而皇城没有变成战场,否则只怕要流血千里。”
湛缱叹息道:“当日我是真打算起兵镇压,是你一人扭转局面,你当日陷入两难,也是我不够理智。”
云子玑看他又在自责,伸出手摸了摸湛缱的耳垂:“谁到了那个关头都未必能做得比你好,你不许自责。后来呢?月州和国都的城楼可修好了?这么大的政乱,得安抚臣民之心,还有那些被无辜殃及的军民的亲眷,也得尽力补偿。”
湛缱轻轻一笑:“这些事,朕都已经周全好了,国都的城楼已经完工,被炮火殃及的月州也在重建中,那些无辜之人,伤者得到了妥善照顾,身亡的...朝廷和云氏都有派人安抚补偿,至于朝野内外的非议之声,这两个月间,也已经平息得差不多了。”
“平息得差不多了?”云子玑疑道,“那些文官会这么轻易放过云家?”
这么大的把柄,就算云氏只是有所牵扯都能被弹劾上半年,如今可是云家嫡出的二公子造反谋逆,还是全北微都目睹的大罪,云家怎可能在短短两个月内置身事外?
“云非寒造反前已将自己从云家族谱中除名,还过了大理寺的公文,按北微律,他就是犯了滔天大罪,也不会再牵连云氏。”
“什么?”
云子玑握着杯盏的手一松,杯子从他掌心脱落,湛缱眼疾手快地接住了,里面的水已经被子玑喝光,他起身又为子玑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暖着子玑微微发凉的掌心。
“他一早就想好了退路,再加上有朕在,云家不会被此事牵连太多。”
云子玑缄默不语,眉宇间隐有伤心之色。
湛缱道:“子玑,朕还未处置他,朕想着,等你醒来,听听你的意思。”
云子玑抬起眼眸,负气道:“造反,篡位,还实打实地害死了几十条人命,陛下不必为我而宽纵,我是...我是不会为他求情的。”
湛缱知道他是口是心非:“你真忍心弃之不顾?”
云子玑把杯中水一饮而尽,起身把杯子重重放到桌上:“他是为了自己的私欲才谋逆,我...我有什么不忍心的?陛下便是去问我爹娘,问我大哥,他们只怕也要陛下大义灭亲的。”
这是真的,当日云非池要湛缱按律法诛云氏九族时,也仅仅只是用军功护住了爹娘和子玑,他自己的性命都没打算保全,想着为二弟以死赎罪。
大抵云氏对北微心中有愧。
毕竟这一世的云家受尽皇恩眷顾,令云非寒的一切行为,都显得像是功高震主后居功自傲的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