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常姚想起了去年罗银烛找他喝酒,听他讲了李长州,半晌只憋出一句:这人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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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银烛往深巷里走,本来她不必路过,不过她闲,想去吓狗。她慢悠悠地荡,结果几只恶狗见她过来,呜咽两声就退走了。
刚刚不是叫唤的挺厉害?这就跑了?罗银烛哀伤于自己还没有表现。她快个把月没有相到合适的玉,客人寥寥无几,喝酒打牌的日子实在把她腻得慌。罗银烛心里沮丧,旁边的杂物里冒出点声音来。窸窸窣窣的响声,但和老鼠爬过的不同。
罗银烛掀开覆盖在那堆杂物上的草席,一个人正在把自己往墙里挤,空气里飘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罗银烛天不怕地不怕,借着月光凑近了看,然后道:“呀,感情嫌的不是我。”
那个蜷着的人警惕地瞪着她,眼睛清亮。她在袖子里摸了摸,掏出来半瓶药膏一串钱,放在那双赤脚边:“得亏遇见我,姑奶奶我人美心善。好好活着,我可等着你来报答我。”她秉持一贯的嘴贱,救个人也要说的图谋不轨。
“姐姐。”罗银烛走到夜市里,就被这声喊住了,不止她,她身边的几个摊子都变得安静。她回头,有个少年扶着胳膊,身上挂着不少伤,颤巍巍地喊她。
“……你,叫我什么?”
“……姐姐。”
没毛病,她确实年纪大,罗银烛安慰自己。
“姐姐……多谢。”少年步履蹒跚,靠近她,脸脏兮兮的,小狗似的垂眼看着她。罗银烛还没开始客套,少年又说:“姐姐……你的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
这话听着,很是熟悉。
“姐姐,让我跟了你吧。”少年声音陡然清亮,周围人现今齐刷刷地看向罗银烛。
罗银烛意识到这人在讹自己,立刻冷下脸道:“我不吃这套,别缠着我。”
“姐姐……你不要我了吗?”少年的眼睛立马朦胧起来,颤抖着问。寥寥数语,有意听者已经拼凑出了几版故事。周围人看看少年,又把目光对准罗银烛,把她盯得顿时后背一凉。
不会吧,这就演上了,还是始乱终弃的戏码?罗银烛叹服于少年炉火纯青的演技,在这种人多的地方她实在是发挥不出来。
“我觉得吧……”罗银烛话说一半,只见一个黑影往自己身上压来。
“哎?怎么晕倒了?”
“怎么晕了?”
“小兄弟怎么受这么重的伤啊?”
“怎么就这么晕了?这是怎么了嘛!”
“快送去医馆啊,出人命了啊!”
“姑娘,快带去找大夫啊!”
“哎!你可得负责啊……”
众人喧嚷,七嘴八舌但没人上前帮忙。他们汇聚成一个圈,把罗银烛和少年困在里面。
罗银烛肩负着昏迷不醒但拽住她衣服不松手的小兄弟,笑容满面,咬牙切齿道:“呵呵呵,我就是大夫。让一让,让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