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清除标记
深秋,刺骨的凉风从窗户缝灌入,我靠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枯木神游。
两月前它还是是把绿绒大伞,葱茏滴翠,亭亭玉立,转眼它就成了沧桑悲壮的老人,独自矗立在寒风中,瘦消干瘪,稀稀落落。
我此时应该和它一样吧。
形槁心灰,半死不活。
到这医院两月有余,我也成了这般模样。
门口传来脚步声,不轻不重,和往常无异,能进这间病房的也只有医生护士了。
护士推门进来,我朝她一笑,用嘶哑难听的声音向她道谢:“又要麻烦你了。”
小护士清底透亮的眼睛弯成一道月牙,我知道她口罩下的嘴角是上扬的。
因为网上流传着一句话:嘴巴会骗人,眼睛不会。嘴巴笑的时候,眼睛也许不会;但眼睛笑的时候,嘴巴肯定也在笑。
她笑着站在了我床边。
“把手伸出来。”
我配合着把手递给她。
小护士的手胖胖的,软软的,握住我手的时候很暖和。
“吊完这瓶你就能出院了,回去一定要好好休息。”她边扎针边嘱咐着。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出院即代表再次入狱,我会再次进入那个昏暗潮湿的小房间。
感受到我的心不在焉,护士喊了我的名字。
她问我:“唐沅,要出院了怎么还闷闷不乐的?”
我扯着嘴角:“我很高兴。”
护士点头拿着药盘出去了,房间里再次剩下我一个人。
身上的标记被洗掉了,这是半年来最让我高兴的事。
半年前的入狱检查不知是谁做的,连我怀孕了都不知道,还是在狱中我自己发现的。作为一个Omega,怀孕了自然可以不再受牢狱之灾,但我没跟任何人说。
我喜欢那个昏暗的小房间,它比外面那几栋别墅更能让我安心。
我不想出去。
但肚子中的孩子不能留,他是我的屈辱。
所以在某天做完活动后,看着那几十阶石梯,我眼睛一闭把自己从上面滚了下去。身体素质向来不好的我,半条命差点折了进去。
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我还是有意识的,进入手术室后我抓住医生的手让他千万要保住我,把孩子给流掉。
医生说我挺狠的,为了流产竟然做到这个份上。他在我昏迷前告诉我,孩子早就保不住了,现在做的就是要保我的命。
我笑着睡了过去。
抢救手术做了没到两周,我再次请求主刀医生为我进行标记清除手术,很遗憾,他震惊过后并没有同意,甚至表示我疯了。
想方设法来到这,可不光光是为了不要那个孩子,更重要的是让我清除那个恶心的标记。
国家对Omega有保护政策,一旦接受了终生标记后必须在征得Omega和Alpha双方的同意下才能进行标记清除手术。
任何一方擅自做主或者逼迫都将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在医院擅自做流产手术已经违法,医生可能都在庆幸我在来之前孩子就已经保不住了。
我本就是个罪人,多一项少一项罪名对我没什么影响。
况且我犯的是最严重的杀人罪。
医院每天都有人值班,病房门前又站着两个时时刻刻看守我的人,我找不到别的办法。
不想那人的印记永远留在我身体里,这个标记清除手术必须做。
所以在估算着医生要进来查房的前十分钟,我拿着水果刀果断地刺向了我颈后的腺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