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里Omega罪犯很少,大多都是犯了点小事的短期有期徒刑,像我这么大罪时间这么长的还是有史以来第一个。
因此我也成了监狱元老级别的人物,迎来很多人也送走过很多人,每个出狱的Omega都会面带惋惜的跟我说一声加油,其实我想告诉他们我在这里过得很好,不用那种可怜的目光看我,想想后就又算了,人家好意的鼓励,拂了倒显得小气。
入狱第六年,我因表现良好被减了刑。
比原来早两年出狱。
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现在轮到我先走,我大概能理解先前的人对我说的话了,我效仿他们对恭喜我的狱友一一说了加油,这不是好意的敷衍,确确实实是真情实感,之前是我误会了他们。
也是,我从来就是自私的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事还少么。
出狱这天,狱警林哥送我到了大门口,我朝他道了谢,他看着空旷的大门口,叹息了一声后从兜里掏了几张钱给我,“拿着打车回去吧。”
我朝他鞠了一躬,“谢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
他欣慰地拍拍我的肩,“以后走好路,别把路给走岔了。”
“好。”
铁门关上,我被隔绝在外。
清晨的燕都天气阴沉,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薄雾,不多时,头上的发丝就被润湿了,我用手胡乱抹了抹攥着手里的钱去打了车。
司机问走哪,一时间才发现我在外面是没有家的,愣怔好一会,直到司机再一次提醒,我才把脑海中的那个地址报给他。
司机很健谈,知道我刚出狱后就一直在介绍着近年来燕都的各种变化,对于整座城市我本就不熟悉,如今的变化对我来说也和前些年没什么不同。
两个小时后,我在南城路13号下了车,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人烟稀少的南城公寓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人头攒动的繁华商业街。
唯一熟悉的一小点地方都变得陌生,曾经生活的痕迹也被抹得干干净净,我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
公共电话亭伫立在路边,我用打车剩下的钱拨出那段烂熟于心的号码,可惜机械女音告诉我那是一个空号,让我查证后再播。
思虑再三我还是把最后的拨打机会给了那个很短的号码,那边接的很快,几乎是嘟声还没消就被人接了起来。
“这里是蒋家公馆,请问你找谁?”
张姨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喂?”我没回话,那边又喂了两声。
我把电话拿稳,压制住声带的颤抖说:“张姨,是我。”
“小少爷!”张姨似乎是受到了惊吓,音量一下变大了不少。
电话里传出一道很小的声音,似乎是在跟张姨讲话,我听到张姨回那人:“没谁,打错了。”
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也识趣的没再出声。
不多久,张姨的声音重新响在耳边,“小少爷,你出来了?”
“嗯,出来了。”
张姨接电话的时间有限,我没做寒暄,直接说了我的目的。张姨听了连连说知道,让我去广场等她。
我让张姨给我带点打车费,张姨也连连答应。
挂了电话我拦了辆车就往广场赶去。
我到的时候张姨已经在广场边等着了,她四处张望的身影已经佝偻不已,头发也已经花白,就六年的时间,我几乎快认不出她了。
下了车张姨也没能认出我,她看了我一眼后又迅速挪开目光看向另一辆车辆。
我走到她面前朝她摇了摇手,喊了声“张姨。”
张姨的目光在我身上打量了很久,似乎确定我是唐沅了才立马从兜里拿出钱递给司机,边给边道谢:“麻烦你了师傅。”
这一瞬间,我眼睛酸痛。
“谢谢你张姨。”我不敢靠近只能站在原地道谢。
她一步步靠近我,眼里含着泪花,说出的话也是颤抖着的,她说:“小少爷,你变了好多。”
我朝她笑:“张姨也变了很多。”
她的时间不多,没跟我说太多话,只把我要的东西递给我,“小少爷,看看是不是这些?”
张姨做事比谁都细心,我随便翻看了看,所有的东西都在,一件也不少。
走之前张姨又塞给我一张卡,她眼眶红红的叮嘱我:“这里面钱不多,你拿去吃点好吃的,别饿着自己,一定要好好生活。”
这一刻,我眼睛更酸了,有种想哭的冲动,但我还是忍了下来,笑着跟她说了再见。
循着记忆,我回了曾经和我妈住过大棚的地方,在附近租了一个房间,房间很小,厨房卧室厕所全挤在一起,不过好在便宜。
收拾好一切天已经完全黑了,我拿着手电出门去寻吃的。这边工地很多,饭店不少,随便找了一家店点了碗炒饭应付着,老板把饭端上来时问了一句:“新来的啊?”
“嗯,刚搬来。”
“我说怎么这么面生,还长得这么白白净净的。”老板哈哈笑出声。
在老板回厨房之前我叫住了他,他一脸疑惑看向我,等着我说接下来的话。
“你这店里招人么?”我问。
老板看了我好半天才说:“招,明天来试试。”
“谢谢。”
眼前的炒饭更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