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被嫌弃厌恶的一生(完)
“小霜!”宫焕燊冲到了天台边缘。
黄友德迅速移到了我边上,他推开凌嘉扯着嘴角狰狞的笑着,“痛苦吗宫焕燊,那我们再来一次吧。”
他说着举起手中的刀划向悬挂着我的绳子,身体摇摆片刻后急速下坠着。
可坠到一半身体顿住了,我撞向满是内缘的墙壁,宫焕燊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我仰头,宫焕燊充血的头布满了青筋,他目眦尽裂瞪着我,“唐沅,活下来!”
我垂下头挣脱着手腕处快松开的绳结。
活下来,你凭什么。
“哟,还拽着呢。”上方是黄友德极致嚣张的话语,“那我看你能坚持到几时。”
紧接着是各种熟悉的刀插进肉里的声音,腥红的血液顺着绳索、顺着壁缘一股股流下。
难忍的闷哼声断断续续,吊着我的绳索往下坠了又坠。
杀了他吧,黄友德杀了宫焕燊吧。
我祈求着宫焕燊死在黄友德手里,可惜好像又没能如愿。
宫焕燊松开了绳索,跟着飞扑下了天台。
风带着唐霜的声音轻柔地唤着我的名字,我努力睁大眼睛,蓝白的天空下面唐霜对我温柔地笑着,他依靠在身旁一脸幸福的苏遇桉身上朝我挥手。
他们顺着风越飘越远,笑容渐渐模糊。
我朝他们伸手,“把我也带走吧。”
他们没回应我,相视一笑后消散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宫焕燊那张讨厌的脸,他朝我伸手,朝我咆哮。
他好讨厌啊,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他了。
我闭上眼,任由自己下坠。
一股气将我托了起来,很不幸,我好像又活了下来。
宫焕燊掉在我身边,那双满是鲜血的手抚上我的脸庞,轻轻摩挲几下。
我望过去,除了那两声“小九”的口型,还在他脸上看到了几分痛苦。
这几分痛苦成功取悦到了我,我笑道:“宫焕燊,你活该。”
活该失去最爱的人,活该你爱的人心里没有你。
也活该……你救下的人是我……不是他。
他迷离的双眼死死盯着我,勾唇答道:“唐沅,你一辈子都摆脱不了我了。”
说完他手从我脸上滑下,视线越过我定在了地上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上。
他欲起身,却在半空中又倒了下来。
我笑得不能自已,身体随着笑声在消防气垫上不停抖动,我控制不住的笑到喘不上气,笑到昏死过去。
耳旁不停急救警报器声中混杂着各种我听不懂的鸟语,嘈杂不断。
好吵啊,我变成聋人就好了。
不过片刻我真听不见了,我又回到了一片黑暗的世界。
另一个唐沅存在的世界。
我在黑暗中走着,我面向四周喊着:“你该出来了,我需要你,你快出来吧。”
回音消失,一直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微笑着转身,“你来了。”
那张和我一样脸温柔的注视着我,他叫着我“小圆”
眼前这个人是我哥哥。
那个被我遗忘二十多年,被我毁掉一辈子的哥哥。
“哥哥。”我叫他。
“嗯。”他拉起我的手。
太好了,哥哥没死,还好好的。
我激动得一把抱住他。
他拍着我的背,在我耳边说:“我现在和你是一体,我不会死的,我们永远在一起,永不分离。”
他将我带到了一个温馨的房子里,他整理好床铺说:“你很累了,先睡会吧。”
“好。”
我梦见我变成了唐霜,在一栋别墅里醒来。
宫焕燊在床边守着,见我醒了不冷不热说道:“命挺大,好好活着吧。”
我看着宫焕燊哭,“阿燊,我这是好起来了吗?”
宫焕燊一脸戒备看着我:“唐沅,你在玩什么把戏。”
“小圆吗?小圆怎么了?”
宫焕燊猛地攥住我双肩,眼底泛蓝,“你究竟是谁?”
我扭着躯体,“怎么了吗?阿燊,我是小霜啊,你不是说手术后我就会好起来的吗,现在怎么不认识我了呢。”
“小霜?你真是小霜?”
“阿燊,是我。”我抱住宫焕燊默默流泪,“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宫焕燊摩挲着我的头,声音带着哽咽:“没事了,都好好的。”
宫焕燊带着我在别墅里转了一圈,重温了很多我们以前的事,顶楼的房间存放着很多纪念物品,陈旧的架子、废弃的相机、满墙的相册和一幅幅温馨浪漫的人像画。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如果这些都是原主人公的话。
可惜,那张软软甜甜的脸已经被替换成了宫焕燊这个令人厌恶令人倒胃口的人的脸。
当初和遇桉一起拍的照片画的画,早已经被宫焕燊这个魔鬼毁得一点不剩。
宫焕燊,他哪来的脸!我捏紧拳头极力忍住心中快要喷洒出的火,努力装作很开心的样子应付着身旁人的每一句话。
“是不是还历历在目?”宫焕燊从背后环住我的腰身。
我强压住恶心覆上他的双手,依偎在他怀里,“嗯,那时候的我们真的很幸福,好想回到过去。”
去见见我的遇桉。
宫焕燊在我侧脸轻啄了一下,我几乎条件反射地就要弹跳开,可最终还是强忍了下去。
“幸好……”他说,“幸好是你回来了。”
晚上宫焕燊抱着我躺下,他强硕的手臂圈着我,平稳有力的气息喷洒在发顶,就如难缠的虱子般令人憎恶怨恨。
宫焕燊患有失眠症,每晚必须吃药入睡,不过我身上的甘草信息素会让他沉睡。我试着释放少量信息素,待他的呼吸绵长不答我的话后,我摸出藏在枕头下的剪刀。
月光透过窗扑洒在纯白的床上,这白色的床染满宫焕燊的鲜血就更加完美了。
我想我在这样的床上可能会睡得更香。
所以宫焕燊,成全我吧。
我想睡个好觉。
剪刀的尖端对准宫焕燊的脖颈,我用尽所有力气扎下手里这把剪刀。
在距离大动脉的一厘米处,宫焕燊截住了我的手,他睁开眼,瞳孔在月光映照下犹如一只蓝瞳波斯猫。
“怎么不继续装下去了呢?”手腕似脱臼般疼痛,而宫焕燊还在收力。
“一直装下去该多好啊。”宫焕燊坐起身抽出剪刀砸向墙角。
“你该死!”我直视着那双眼睛,“宫焕燊你该死!”
宫焕燊放开攥着我的手改掐我的脖子,“唐沅,你彻底惹怒了我。”他手越发用力,“既然决定要装,为什么不继续装下去!”
我艰难挤出声音,“你……不配!和你接触的……每一秒我都觉得恶心!”
“恶心是么?”宫焕燊手上继续用力。
啪的一声,灯打开了。
管家白晔冲上前制止了宫焕燊掐死我的动作,“少爷,你冷静点,不能这么做!”
良久,窒息感才慢慢消失。
宫焕燊被管家推着向门口走,在走出门前我叫住了他。
“你错了,我不是唐沅,我就是唐霜,告诉你一件事,当初和你在山上经历那些事的人是唐沅,不是我。”
宫焕燊顿住了脚步。
“执念了这么多年的对象都错了,喜欢的人还被自己亲手折磨死了,你说好不好笑?阿……燊。”
“你活该摊上那么个父亲,活该母亲死在你眼前,活该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也活该认错人。”我半躺在床头发了疯地笑,“宫焕燊,你就是个怪物,优质Alpha又怎样?没有人爱你。踩着成百上千Beta和Omega的尸骨变成了Alpha,宫焕燊,你睡着时害怕他们来找你索命吗?”
“小霜你别说了!”白晔在一旁提醒。
“不说?”我站起身靠近门口两人,“凭什么不说,没有他我和小圆怎么会变成这样。”
白晔欲伸手拉我,我躲过去,“还有你,自称我父亲的人,你问问你自己配吗?生而不养除外,还帮着侄孙搞自己儿子,一搞搞俩,你摸摸你的良心,你配做一个父亲吗!”
我发了疯地用触手可及的物件砸向他们,“你们宫家人都他妈恶心,你们会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肚子传来剧烈绞痛,有什么东西似乎要消失了。我抱着肚子蹲下身,下体不断有鲜血流出,我好像明白了这是什么。
这一刻我顾不上尊严,勉强支撑着身体说:“救救他,肚子里有孩子,救活他!”
这是小圆和他心上人的孩子,必须得留下。
意识消散前,宫焕燊似乎将我抱了起来,我攥着他衣领,威胁他:“必须救活……”
睡醒睁眼时哥哥那充满忧伤的眼神落在了我眼里,我轻声唤他,他回神冲我一笑。我握上他的手,“哥,我刚梦见我变成你了,你很伤心很气愤。”
唐霜看着我的眼睛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