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蘅却轻轻拍了拍他,凑到他耳朵边小声说:“我唱得不好,就只给你一个人唱,你可别笑话我。”
主唱盛情难却,另一方面苏蘅确实手痒,和吉他手借了吉他,站到舞台正中间。
苏蘅感觉无数簇目光打在自己身上,他只顾着感受、追寻靳卓斯的,就像在大一的文艺汇演被其他人强拉着上台时安慰他的那样,把舞台地下的人都当成大白菜。
苏蘅思来想去选了许飞的《那年夏天》,一首不怎么合晚宴氛围的歌,很多年没有唱过、弹过,苏蘅指法有些生疏,有几句音弹的不准,不过幸好这首歌在学校经常唱,他还能记住词。
长大以后 现在的我
常常会寂寞
偶尔缱绻 星星闪烁
剩最亮一颗
嗓音有些生涩,从靳卓斯的表情来看,他唱的应该不至于说是呕哑嘈哳难为听。苏蘅换了口气 继续往下唱。
长大以后 现在的我
忘记了快乐
人来人去 留在身边
的朋友不多
那些天真 纯纯的笑 哪去了
洁白翅膀 美丽天使 不见了
曾经以为 世界很美
没人流眼泪
吹熄蜡烛 许个心愿
全都会实现
原来的我 怀念从前
是因为太留念
懵懂的岁月中
只收藏了简单的笑脸
苏蘅一直注视着靳卓斯,有点像晚上在操场草坪给心爱女孩子弹琴唱歌的大学生,对苏蘅这个年纪来说,有点土还很幼稚,一瞬间想要发笑,但他并没有觉得此刻做这些不应该。
他们本来就是同一所大学,如果靳卓斯再年长十几岁,是和苏蘅同届的学生或者小他两届的学弟,那么苏蘅在大学就能有机会唱给靳卓斯听。看着靳卓斯因触动而微微发红的颤抖的眼睛,苏蘅产生一种很诞妄的感觉,或许这首歌已经欠靳卓斯太久了,是时候还他了。
我愿相信 时间倒退
记忆的最美
合起双手 闭起双眼
再许下心愿
在某一天 回到从前
让他们都出现
让他们没改变
让时钟停在
那年的夏天
让时钟停在 那年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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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可能因为苏蘅唱的太过动情太过投入,音色还带着几分少年时的清亮澄澈,也有一些人回忆起从前的天真往事,跟着苏蘅一起唱。
他下台之后又有人上去唱了几首快节奏的欧美歌,因苏蘅带起来的几分感伤的情绪很轻易地被哄散了。
苏蘅直奔着靳卓斯跑过去,脸因为激动呈现酡红色,眼睛被头顶的水晶吊灯一打亮晶晶的,亟不可待地问他:“我唱的还行吧?”
靳卓斯说:“很好听。我还不知道你会唱歌,也不知道你会弹琴。”
苏蘅凑过去和他说悄悄话:“其实我会弹的不多,会一点皮毛而已。是因为大学被蒋回川、孟婉茹他们强拉着组了个乐队,吉他手生病回家了,我是被迫顶上的。”
靳卓斯觑着他,语气又带着酸劲儿,吃味呷醋的小媳妇似的:“那你组乐队是不是有很多粉丝?你挺火吧,他们是不是都排着队想认识你?”
靳卓斯总是过分夸大苏蘅的受欢迎程度,苏蘅赧着脸回答:“没有!像我们那样的不知名小乐队,全校有几十个。粉丝数接近于零,我们也就班里必须要出才艺节目的时候上去充个数。没几个人认识我的!”
他无奈地说:“我是为了哄你才上去唱的,怎么没哄好,你还委屈上了。”
靳卓斯别开脸,在吊灯映照之下苏蘅难以分清眼角闪烁的是光还是眼泪。
苏蘅逗他:“怎么了这是,看来我宝刀未老,歌声依旧,你被我唱的歌感动哭了?”
靳卓斯又转过脸看着他,语气深沉:“哥,我有时候都分不清你是真忘了,还是假装不知道。”
“啊?”
正说着,苏蘅身侧穿来一个声音:“苏老师?真是你啊!”
苏蘅偏头一看,是去年做过心理咨询的大学生,他的问题解决之后两人没再见面。
“陆兆,你也来这儿参加拍卖会啊?”
“嗯,”陆兆笑着说,“刚才看到台上有人唱歌,听声音耳熟就从后面过来看看,没想到真是苏老师在这儿。”
“我是跟着他来的,”苏蘅一瞥身边人,“他是我以前的来访者,这位是我朋友——靳卓斯。”
陆兆客气道:“靳总,久仰大名。”
和靳卓斯客套两句陆兆就坐到苏蘅身边,他是理工大学的学生,之前因为升学压力经朋友介绍找到苏蘅做心理咨询,在苏蘅帮助下回归正常校园生活。
半年没见,陆兆很是想念苏蘅,迫不及待想把自己这半年的成长和收获分享给他。
苏蘅一边听陆兆讲故事,一边用余光打量靳卓斯。
靳卓斯阴沉着脸看舞台上的舞台剧表演,表面看不出什么,只是酒喝得越来越快。有演员因为他凶神恶煞的表情误以为自己表演得不好,羞愧紧张得险些忘词。
苏蘅委婉地提醒陆兆注意时间,陆兆这才想起来:“哦,对了,不让您说我差点忘了,我爸让我找人帮他谈生意来着,我先走了啊,下次再见苏老师。”
“好,下次再聊。”
靳卓斯醋劲太大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苏蘅领着他赶紧撤了。
出大厅外走廊的拐角,靳卓斯一下把苏蘅抱住了,埋在苏蘅肩颈处,声音低闷道:“哥,我已经后悔把你自己留在这儿了。我能不能留下来,明天我不回去了?”
“你不要说这种话,怎么能耽误工作呢。而且你怎么随便碰到一个陌生人就吃醋啊?”
靳卓斯想说他不是对随便一个人吃醋,他只是对在他离开的那些年,占据他的位置待在苏蘅身边的人吃醋。
靳卓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因为苏蘅并不会包容他这些烦人的坏脾气,也无法和他十几年的失去共情。
他声音很闷地说:“好吧,我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