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妃当年最擅长用刑,都是些奇怪路子。”
“她的路子可一点都不奇怪。”沈照简摇摇头,轻轻将茶盏上的浮沫撇去,然后淡淡道:“她是擅长用刑,但从未滥用过,打蛇打七寸,最怕的是抓不到他的痛处。卫慎的痛处,还不明显么?”
朱佑略微一怔,许久,哑声道:“您要许他……可那案子已经被办成了铁案……”
“办成了铁案难道就不能回头么?天理昭彰,圣人也好,史官也好,本就该还赵家一个清白。”沈照简扯扯唇角,瞳眸漆黑,神色莫辩。
朱佑本想说这样难免又会惹得圣人不悦,但转念一想自家殿下做逆子也不是头一回了,这么多年,忤逆不孝的事儿一桩桩一件件什么时候落下过,也不差这一件,便也不再劝。
只是突然想起同在一个客栈的那位小王妃,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嘴:
“明日便是岁除,等过了年关,咱们就要启程了,此番一别,您跟小王妃……不对,是孟姑娘,也不知何时还能再见,要不要卑职给您跟她找个地儿,你们好好叙叙旧?”
沈照简单手抚了抚眉骨,并不答这话,只是问:“柳家那位郎君可曾启程了?”
“动身了,他看了孟姑娘的画像,觉着很满意早就动身了,但因为平阳老家的长辈突然病逝,所以又折回去了,怕是要些日子。”
讲到这里,朱佑又继续:“这柳郎君倒是好办,但……但前几日平昌王得到了孟姑娘也在八方客栈的消息,所以急急地把端小姐从阳平请来了,属下目前也不知端小姐会不会杀过来,若是她来,跟小王妃撞上,怕是……”
朱佑欲言又止,没再继续说下去。
沈照简点点头,静静地听着,听完后面上倒是平静并无甚情绪,摆了摆手便示意他下去了。
……
天寒地冻,客栈外头又飘起了雪花,宋之问同小京窈在围炉前嗑着瓜子烤火温酒的时候,孟荆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她的棉氅上落满了雪粒子,显然是刚出过门,手上拿了一把簇新的弓,背上还背了个箭囊。
见了人也不理,只是埋着头往前走。
“万年废柴要发愤了?难不成要打猎?”
宋之问觉得稀奇,吐着瓜子壳儿一副等着看戏的样子。
房间里,孟荆将一壶滚烫的热酒倒进了碗里,“咕咚”“咕咚”一连干了三碗,在觉得周身都热了起来,血气开始上涌的时候,她便迈开大步子走到沈照简的门口,一脚踢开了他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