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问,你这样和面谁敢吃……”她忍不住发问出声,只觉得甚是荒唐。
宋之问却吊儿郎当地将一只脚踩在长凳上,然后浑不在意道:“你们这些世家子就是矫情,爷刀口舔血的时候别说用大锤和面了,见了生肉都能和着血咽下去,不照样活得好好的么?”
他说着直接伸出手捞起一块生面团吞下去,末了,还冲着孟荆笑眯眯地做了个鬼脸。
“你……”
孟荆叹了口气:“算了,你厉害。”
她懒得跟他争辩,随手拿了个现成的馒头后便走到门边抱着膝盖坐了下来,安安静静地啃着。
宋之问见她一个人形单影只,突然好奇道:“你那风光霁月的表兄做甚去了?先前我见他从偏门那儿出去了,有几个配着腰刀,头顶破斗笠的男人在那儿等他。”他一面说着一面好心地冲孟荆抬了抬下巴:“小孟荆,要不要提醒你表兄注意一下,这些人跟我们可不一样,一看就不是什么正道上的人。”
“那些人都是我表兄多年推心置腹的好友,不会害他的。”孟荆垂着眼继续啃馒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她突然又眼含笑意地向宋之问投去一瞥:“那人不是正道,你是?”
宋之问笑笑:“爷如今加入神机营,也算是朝廷的正规军了,怎么不是?”
孟荆也笑笑:“那可未必。”
宋之问听了反问她:“照你这意思,难不成神机营不隶属朝廷?难不成这梁王殿下他不是圣人的亲儿子?”
是亲儿子。
可圣人这几年防他跟防狼没什么区别。
“宋之问,你这辈子也就只适合抡大锤了。”孟荆诚恳地看着他,说的话很是真心。
被迫卷入朝堂纷争,却无法窥见局势,最终能做的只是当权者手中的一柄利刃罢了。
宋之问闻言非但不恼,手中的大锤反倒是抡得更起劲了:“人人都想做下棋的那个人,可这世上,真正洞明局势能掌控旁人生死的又有几个?你,我,卫先生,再说说那位梁王殿下,连自己的人生都未必能做得了主,又何谈旁人的一生呢?”
孟荆不置可否。
她点着头,挑眉笑笑,没再说话。
上元佳节,街面上行人络绎不绝。小京窈自幼被岳掌柜保护得很好,荆门又无甚可以玩乐的,像这样通明的灯火,玩把戏的技人,她见得是极少。
囫囵了一碗不成型的元宵后,宋之问怕小京窈一个人出事,便也随着她一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