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行刑的日子还有两天,临行刑前,圣人派人放出了风声,说当年的怀化诗案查错了。
判错案一事原本只是民间传言。
经由宫里的人授意说出来,无意于坐实了她的罪名。宋之问离开牢房的第二日,陈善福便拎着人来给她上枷了。
刚摘下去没多久的锁链又重新套上,磨得她的骨头和肩膀疼,但她清楚得很,圣人这一番作为,无非就是想告诉她,倘若执意为怀化诗案翻案她会面临什么。
上枷之前,陈善福仍旧是那个问题:“王妃您真不准备跟圣人服个软?”
孟荆道:“不服软。”
陈善福不死心:“长安街上那些受过赵太傅恩惠的文人举子可都已经在等着王妃了,梁王殿下是跟着您一起来的上京,您这个样子,殿下该有多心疼。”
“他会心疼我,但他更希望我能堂堂正正地活着。”
孟荆挺直腰板,若是这次逃了,她又待如何呢?再龟缩回八方客栈,做个不问前尘不问后来的人么?
她不愿意。
陈善福叹口气,对着侍卫摆摆手:“带走。”
囚车在外头等着,此刻天才刚刚蒙蒙亮,孟荆上囚车的时候正赶上楚邵怀急匆匆提灯过来。
“诸位且慢。”
楚邵怀拽住其中一个侍卫,同他絮叨了些什么,那侍卫便带着其他几个押她的人一起退到了一边。
孟荆望着楚邵怀,笑道:“大理寺卿的位置都给你了,你还来看我笑话?”
楚邵怀神色里透着酸涩,没理会她的玩笑,只是从袖口里掏出两块糖饼来:“来,吃点吧。”
孟荆点点头,但手动弹不得,只好无奈地向他示意。
楚邵怀一只手将饼递到她嘴边,一只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原以为赶不上了,梁王殿下天没亮就去我家敲我家的门了,他担心你吃不饱穿不暖……”
饼里的白糖馅还是热的,甜得发齁,孟荆没那么喜欢,但却不得不承认,在远方的那个人,给了她待会子面对那些举子的勇气。
孟荆咬了几口后,实在吃不下了:“你从长安街来?”
“是,怎么了?”
“那些受过赵太傅恩情的举子手里有没有拿臭鸡蛋之类的?会不会朝我扔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