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一定是明白什么的,他轻轻地点头,像对弟弟那样低头对他说:“辛苦你了,你做得很好。”
他不会喜欢自己的。
哪怕明明是同一具身体,哪怕有绝对一致的行为,他还是一眼能看出他不是他。
孔捷有好几次都想问国公:丹书真的骗过您吗?我与殿下朝夕相处,言他所言,行他所行,没有人会比我更像殿下?连我都骗不过您,那个草原上根本连殿下都没有见过的少年,真的能骗过您吗?
孔捷不知道国公是如何辨认的。
但他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掂量国公的事情,时间不多了,大仗结束后剩下十天,他心惊胆战地数着日子,每天醒来都会感觉到惊恐,之前他总觉得手中有大把的时间,转眼之间,却只剩下了个位数,九天,八天,七天,六天……
孔捷感觉到窒息。
更窒息的是殿下和国公两人双双的平静。
他们没有告诉他们的下属任何事,没有做任何煽情的举动,他们只是在快速地处理公务,从早到晚看不到任何情绪的起伏。前线这么大的好消息,整个军营里都非常高兴,庆功第一天他们被强行拉到席上喝酒,两个人被劝了好多杯,满堂的欢声中眼睛里自然而然地流出温柔的笑意。然后,什么也没说。
孔捷看得焦灼难安,他不知道殿下是怎么劝国公的,他也不懂为什么国公不激动了,那天他的失态好像全都是自己的一场幻觉,直到十一月最后一天的下午,殿下在拟排军功名单的次序,孔捷看到的名字赫然在列,还是第一章单子的前排,殿下对他打趣:“小孔捷,你说你这个功劳会换多少食邑啊?怎么也得实封三千户吧?”
知道此时孔捷也才忍不住,开始质问安平王:“殿下,您和国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唐放唔了一声:“什么事情?”
孔捷:“您知道您没有几天了吗?您想好要怎么做了吗?国公不说,为什么你也不说?”
唐放难得看小孩这么张牙舞爪,觉得挺有意思,还吹了个悠长的口哨:“呦!咱们的孔将军出息了,现在都开始管国公和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