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殷提起自己的狐裘披风,也不带别的什么东西,走出来,自然而然地去牵他的手。
唐放伸出手让他牵着,回头又看了自己的侄子一眼,说:“孩子,我们走啦,记得给你父母带话。”然后撂开军帐,没有回头,和周殷并肩走出去。
折腾一个来去,苍茫的日落已经渐渐西斜。
小孔捷猜得不错,周殷与唐放做了约定,在周殷的神识里,在他得知真相的那天,唐放允许他跟着自己离开,周殷让唐放提前把仗打完。安平王原本给的时间是十五天,国公又往前推了两日,十三天,为的就是可以尽快整理完俗务,和他单独多呆上两天。
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周殷作为三军统帅,此战立下不世功勋,可他并不想要封赏,并不想要名誉,短短二十九载,他已饱览千般事态、身经万种跌宕,他只求自己在使命完成之后,可以云淡风轻地离开。
当年没能和心上人做到的生死与共,他现在来做。
平沙漠漠,白雪无垠。他们俩牵着两匹马一直走出大营,除了几个营中的核心人物,二十万欢腾的大军营里,没有人知道他们要去哪里,去做什么,唐放背着十余日的干粮,出大营门前又跟何公提了一次,到时候请他派人去接应一下小孔捷。
这么冷的冬天,上下冰冻的大漠。
两个人就要上马离开的时候,忽然有一队士兵连喊带叫、连赶带追的冲了出来,展目一看,是先锋军,还是急行军的势头,陈英带头,还有一些别的军营里耳报灵敏的小子们,刚刚和唐放说话的时候,陈英一定是感觉到什么了,虽然不知内情,但是他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不太对,忧心忡忡回到庆功宴后便跟营里的兄弟的兄弟说了,让人来送送——他不知道他们要去哪,但是冥冥中感觉如果不来送的,怕是会有一生的遗憾,然后这位大顺朝未来的将军凭借着一种惊人的直觉把营里的人喊了出来。
他们跑得很急,跑到的时候还上气不接下气。
一看许多大佬都在,身体立刻绷紧,察觉氛围不对,迟疑不敢靠近。
悠长的黄昏里,凹凸起伏的沙地,有胆子大的开口:“统帅是要……出远门吗?”
他们不知道现在正在发生什么,茫茫然的似乎想犯驾挽留,似乎又无从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