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领一些回来,栽在西南角,好生照顾。”沈之秋道。
七宝领命去了,竹子是没人要的便宜东西,花房给他了许多,西南角载的满满当当,虽然都还是小竹苗,但院子里也算有些花草了。
当天下午,一直冷清的甘泉宫被敲开了门,皇后娘娘送了赏赐过来,多是玉器摆件,字画玉佩,笔墨纸砚这些男人用的东西,还另外送了一盒子上好的珍珠。皇后的赏赐之后,各宫娘娘也陆陆续续送来了东西,沈之秋全都一一谢过,让沉香收进了库房。
傍晚时分,他坐在矮桌前,拿着赏赐单子细细翻看,郑贵妃和贵人柳氏送的也多是玉器古玩,绸缎布匹颜色也是适合男子的花色,而林婕妤和王美人送来的东西都是朱钗首饰,和红红绿绿的绸缎布匹。这五位的心思如何,沈之秋已心中有数。
银杏扯一扯沉香的衣袖,压低声音对她说:“皇上怎么没有赏赐主子?”
沉香瞪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胡乱说话,心里却也有些难过,看来皇上选主子进宫,并不是因为喜欢他。
赏赐之后,甘泉宫再次沉寂下来,沈之秋还没有被皇上召见,便无需去给皇后请安,其他各宫娘娘也并不会到这偏远的甘泉宫来,沈之秋便终日待在甘泉宫内,收拾庭院,刚进宫时候破败陈旧的宫殿在沈之秋的打理下渐渐换了新颜。
这日天气很好,沈之秋午膳用的有些多,便想出去走走,于是他第一次出了宫门,带着七宝往御花园走走逛逛,权当消食。御花园有一片菊花开的很美,吸引了沈之秋,他迈步往那边去,迎面碰到一行宫女,宫女们见到他,起初惊呆了一下,后才想起来,这是新进宫的沈选侍,于是齐齐行礼。沈之秋点点头命她们起身,排在第一位的宫女许是紧张,一下子没站稳,沈之秋便下意识扶了她一把,那名宫女红着脸再次行礼道谢后,领着其他人匆匆走了。
第二日,沈之秋正要给院子里的秋菊再次施肥,门外来了位公公,说是皇后娘娘传唤。沈之秋愣了愣,并未多问,净手换衣服后,带着沉香随那位公公朝凤仪宫走去。
沉香见里前面带路的公公有一段距离,便小声问沈之秋,“公子,皇后娘娘突然传唤,不知道所为何事。”
“这样突然,大约不是什么好事。”沈之秋道,随后又补充一句,“也不是坏事。”
沉香不太明白主子的意思,只能暗暗担忧着跟在他后面去见后宫之主。
凤仪宫宽敞明亮,沈之秋刚走近院子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欢笑声,他踏进去,迅速看了一眼,正殿上坐着穿着常服的皇上,他身旁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女人,应当就是皇后了,底下还坐着两名妃子,沈之秋不认识是谁。
他端正走到中间,俯身跪下,朗声道:“微臣沈之秋参见皇上、皇后。”
方才还在说笑的人都静了下来,齐齐看向他,傅徇端着茶盏靠坐在软榻上,一面喝茶一面示意皇后问话,皇后便开口道:“沈选侍,你可知罪?”
沈之秋眉头微蹙,不解道:“微臣不知。”
“你还不承认!”一名妃子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他道,“你对小莲做的事,她都告诉我了,你还想否认吗?”
“林婕妤,皇上面前,注意分寸。”皇后开口道,说罢又问沈之秋,“沈选侍,林婕妤说你冲撞了她的贴身宫女小莲,可有此事?”
沈之秋努力回想了很久,并不记得有这样一个人,便道:“微臣并不认识小莲。”
“你昨日在御花园是否遇到一位宫女?”皇后提醒他。
沈之秋这才明白过来,他在心中苦笑一声,据实以告,“微臣昨日确实在御花园遇见过一群宫女,其中为首的宫女险些摔倒,臣下意识扶了一把,并无冲撞的举动。”
“皇后娘娘!”林婕妤又开口,“沈选侍作为一个男人,应当明白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小莲虽是臣妾的丫鬟,但我们主仆平日感情极好,臣妾还想着给她寻一门好亲事,可她昨天回来,哭着说没脸嫁人,臣妾是气不过才来找您的。”
沈之秋依旧跪着没动,皇后问出来龙去脉,看向傅徇,请示道:“此事陛下怎么看?”
林婕妤抽抽搭搭地说:“求陛下为臣妾做主~”那样子,倒像是被冲撞的人是她而不是小莲。
傅徇喝着茶,静静打量着沈之秋,他跪的端正,并没有一丝胆怯或是气愤的情绪,从进门到现在除了回答皇后的话,从无一句为自己辩驳,傅徇将茶盏放到桌上,开口道:“沈选侍行为有失,罚禁足三个月。”
“陛下~”林婕妤似乎对这个处罚并不满意。
傅徇被她吵得脑瓜子疼,看她一眼,沉声道:“沈选侍即便是个男人,那也是朕的人,作为主子,何来冲撞宫女一说!”
林婕妤吓得一抖,不敢再说话,只听傅徇继续道:“既然你这个宫女连路都走不稳当,也不必在你宫里伺候了,打发去浣衣局吧。”
林婕妤一张脸惨白,还企图再开口为小莲求饶,她身边另一位一直没有说话的妃子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林婕妤才忍了下来,跪下身请罪,“是臣妾管教无妨,臣妾知罪。”
沈之秋也叩个头,“微臣领罚。”
傅徇起身出门,众人跪下恭送,他行至沈之秋身边时,衣摆扫过沈之秋的发尾,空气中多出一丝金桂的香气,他低头一看,原来是又几朵嫩黄色小花落在沈之秋的肩头,大约是来时路过御花园沾染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