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秋道:“口腹之欲是这个世上最简单的快乐。”说罢又给自己盛了一碗老鸭汤。
傅徇提醒他,“食不过三。”
“刚好第三碗。”沈之秋说,傅徇听后十分无语,只能由他去了,顺便把自己面前的那盅老鸭汤也放到了沈之秋面前。
用完晚膳后,沈之秋继续在院子里摆弄花草,傅徇就站在他身后看着,随口道:“朕看你这小院梅竹菊都有了,就单单少了兰花,怎么不顺便种些?”
沈之秋道:“微臣现在的身份领不到兰花。”
傅徇这才记起来,他如今只是个选侍,兰花这种名贵的花卉,不是他的规格可用的。傅徇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于是吩咐金福:“你明日安排花房种些翡翠兰和蝴蝶兰,明年开春送到甘泉宫来。”
沈之秋还来不及道谢,又听傅徇道,“今日朕宿在甘泉宫。”
沈之秋直起身看向他,十分惊讶地“啊”了一声,傅徇小声道:“既然做戏就要做足全套,母后劝过朕几次了,要朕不要冷落了自己看中的人。”
沈之秋微微皱着眉,却觉得他这话并无不妥,而且有傅徇明面上的恩宠对他以后的行动也大有利处,既然已经达成了协议,两个人又都是男子,也不必扭捏,于是沈之秋便没有反对。
甘泉宫正殿的床不大,平日睡沈之秋一人刚刚好,如今再加上一个男人,就显得有些拥挤了。沈之秋放下帘子,尽量远离傅徇躺下,开口道:“微臣还是去软榻上睡吧,这样挤着皇上了。”
傅徇闭着眼睛,“他们在门外守夜,晚上朕若是睡迷糊了叫人,进来看见你睡在软榻上,还不一定传成什么样,朕睡觉没有那么多讲究,你安心睡下便是,以后像这样同床而眠的次数还多,你不能回回都去外面睡吧。”
沈之秋见傅徇不觉得拥挤,也就不再坚持,躺下后才觉得有一丝尴尬,他自小便没有和其他人睡过同一张榻,身旁躺着一个人,全身上下的肌肉都感觉是紧绷的,他闭上眼,努力让自己忽视身旁人的存在。
沈之秋躺到傅徇身边的那刻起,傅徇便闻到了一股清香,这种香气不似其他妃嫔身上的胭脂气,更似一股书墨味,淡淡的,令人安心,傅徇开口问,“熏的什么香?”
沈之秋不料他会和自己聊天,怔愣之后,回道:“是沉香用我平时洗笔的墨水加上其他一些香料调制的,微臣觉得好闻,便一直用着。”
他说话时微微动了动身子,衣袖不经意扫过了傅徇的手背,傅徇在黑暗中微扬嘴角,道:“睡吧。”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大早,傅徇留宿甘泉宫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后宫,晌午的时候,又有一大堆赏赐送进了甘泉宫,从进宫后就一直备受冷落的沈选侍一时成了新宠。整个晌午,甘泉宫就没有消停过,傅徇的赏赐之后是太后的赏赐,他们二人都赏了,妃嫔们更不会落下。沈之秋穿着雪白的披风,坐在正殿,一个个接待。
除了皇后和郑贵妃没有亲自来,其他人都亲自走了一趟,沈之秋也认清了人,那日林婕妤对他发难时在旁边拉住林婕妤衣袖的人是柳贵人,另一个丹凤眼身材娇小的是王美人。沈之秋接过她们的礼,含笑谢过,林婕妤十分不屑,话也直白,“没想到皇后娘娘大喜,却让你得了便宜。”
沈之秋但笑不语,林婕妤觉得没趣,哼了一声,拉过柳贵人就要走,“走吧,非叫我来,人家可愿意理你?”
柳贵人披着一件粉红的斗篷,五官生的端正,乍看上去,虽不及林婕妤惊艳,但是更加耐看,她笑得得体,对沈之秋道:“我们正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不知沈选侍是否愿意同往?”
沈之秋笑道:“自然愿意,劳烦各位娘娘。”
林婕妤率先走了,柳贵人冲沈之秋微微点头也随着林婕妤转身,一直没说话的王美人看一眼沈之秋,依旧如来时垂着眼默默跟在她们两人身后。
皇后娘娘抱着手炉坐在软榻上,身后垫着软垫,肚子微微隆起,见到她们一起来,道:“雪天路滑,本宫已免了晨昏定省,何必还跑来。”说着让竹芝为她们赐座。
林婕妤十分亲切地坐到皇后身边,说:“那是娘娘心疼臣妾们,可不是臣妾偷懒的借口。”
皇后被她逗笑,视线看向坐在最末的沈之秋,道:“沈选侍那么远的路,原不必来。”
沈之秋站起身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回道:“本该一早就来向皇后娘娘请安的,奈何事多耽搁了,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依旧含笑道:“本宫没有这么多规矩,你昨日伺候陛下辛苦,何罪之有,起来吧。”
沈之秋谢恩之后复又坐下,几人在凤仪宫陪皇后说话,沈之秋很少开口,只是静静听着,并且静静地观察她们,他觉得,现在的后宫一定有太后的人,只是有几个,是谁他还不能确定。在座的人,除了皇后莫雁珺,其他三人加上另外一个不曾露面的郑贵妃,都有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