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徇冷哼一声,握紧右拳,狠狠道:“查到的东西多了!朕往年拨给河西修筑堤坝的银子竟然大部分进了蔡知易的腰包,他这个户部尚书当得真是好啊!”
沈之秋听后也深感震惊,河西在黄河沿岸,是农耕十分发达的地区,早些年深受水灾的侵袭,先皇在时,曾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才治好水患,为河西一带修建了堤坝,从此河西才免了水灾,重新繁荣昌盛起来,傅徇登基的这两年,一直有拨款为河西巩固堤坝,却不想竟被蔡知易贪污到自己口袋里,使得水灾重发,劳民伤财。
沈之秋皱眉道:“银子拨到河西数目不对,河西的知州知府怎没上报?”
“河西知州早已和蔡知易是一丘之貉,他们擅自改了拨款的数量,中饱私囊,更可恨的是,这次的赈灾款,他们竟也贪了不少,简直是草菅人命!”傅徇恨道。
沈之秋忙问:“那与蔡知易同去赈灾的太常寺卿可是他们一伙的吗?”
傅徇颇为嫌弃,“那倒不是,他蠢得很,被蔡知易瞒的死死的。”
“既然睿王殿下查到证据确凿了,陛下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傅徇眯起狭长的眼睛,眼神中射出阴冷的光,他缓缓道:“自然按律法处置,明日他们就会回京复职,到时候一并发落了他们,太后守着户部尚书这个摇钱树也够久了,该放手了。”
第二日早朝,户部尚书蔡知易和太常寺卿就赈灾一事述职完后,傅徇状似满意的笑了,从他们的折子上看,他们的差事办的滴水不漏,一丝错处也寻不到,户部尚书看着傅徇的脸色,暗自庆幸,还没等他将自己会得到的赏赐想完,傅徇便将折子摔在了他的头上,怒道:“蔡知易,你好大的胆子!”
蔡知易吓得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颤抖道:“臣……臣不知所犯何事,但求陛下息怒。”
“你不知你所犯何事?呵,众卿可知道吗?”傅徇沉着脸看向众人,其他大人心知不好,齐刷刷跪下,高声道:“臣等不知。”
“好,朕现在就让你们看看他所犯何事!传睿王!”
“传睿王——”大殿外的太监一声声传下去,睿王傅宸身着绛紫色王爷官袍,端正走上殿来,跪下给傅徇请安:“臣弟参见皇上!”
傅徇沉声道:“你来说。”
“是。”睿王领命,站起身,面对着众位大人,一字一句地说:“本王奉皇兄之命,微服到河西,协助蔡大人和李大人赈灾,却不料查出一些惊人的东西,蔡大人,你猜是什么。”他说着看蔡知易一眼,故意停顿片刻,只见蔡知易伏在地上,后背微微颤抖,想来已是冷汗淋漓,不敢答话,睿王轻笑一声,继续开口道:“永丰三十八年,国库拨款三十万用于河西修筑堤坝,最终运到河西的官银仅有十三万两,永丰四十年,河西堤坝破损,引起小规模水患,国库拨款四十万用于修补巩固堤坝,运到河西的却只有十五万两……惠承元年,国库拨款二十万,最终到河西的不足十万,今年四月,国库又拨款十五万用于巩固堤坝,可最终到河西的,仅剩五万两!还有这次的赈灾款,本王听闻国库拨了三十五万两,蔡大人,你猜最后河西收到多少钱?”
蔡知易已经恨不得整个身子都趴在地上了,他颤颤巍巍开口道:“臣……臣不知啊,臣冤枉啊,求陛下明察!”
睿王转身对傅徇行一礼,双手奉上查到的证物,道:“皇上,这是臣弟查到的账目、账册、户部尚书与河西知州往来信件,河西建造堤坝的登记造册,河西部分官员的口供等证物,还请皇上细看。”
金福上前将证物呈给傅徇,傅徇翻看了两页,便猛拍桌案,站起身指着蔡知易,怒道:“你中饱私囊,草菅人命,危害国政,还不认罪吗!”
天子大怒,大殿上所有人噗通跪下,齐声高呼:“陛下息怒!”
蔡知易已吓得快要昏厥过去,一旁跟他一起赈灾的太常寺卿也被吓得不敢说话,他是真不知道这次的赈灾银有猫腻,生怕一个不小心被牵扯进去。独孤丞相静静听完了这一切,暗暗笑了,上前劝道:“陛下,兹事体大,还请陛下明察。”
“自然要明察,凭蔡知易一个人是办不了这么多事的。”他冷道:“此事交由大理寺主审,赵云臣,独孤修协理,命赵云臣为钦差大臣,持朕手谕,务必将这一群蛀虫连根拔起,不得徇私!”
“是!”赵云臣十分激愤的领旨,丞相独孤秉德和其长子,时任吏部员外郎的独孤修也忙领旨。
独孤秉德看着傅徇,心中微震,这位曾经的二皇子果真和从前大不一样了,原来竟是隐忍了这么多年吗。户部尚书是太后的人,要他的儿子去审,自然不会留情,而赵云臣为人最是刚正不阿,更不可能徇私,看来这一次,傅徇定是要拔出不少太后党羽了。
此事传到永寿宫的时候,周太后十分震惊,她从椅子上站起来,问道:“你没听错?”
边旗忙道:“奴婢没有听错,御前的元角亲口说的,他今日就在大殿当值,说是陛下发了好大的火。”
周太后脸立刻沉下来,手里许是用了力,原本被她抱在怀里睡觉的哈巴狗吃痛叫唤一声,挣开她的手跳下来跑了,太后冷道:“好啊,这个蔡知易,真是好大的胆子,竟背着哀家犯下这样的大事,蠢货!”
边旗道:“他往日用在咱们身上的也没几个钱,想不到竟贪了这么多。”
“贪污贪到赈灾的银子上,实在是罪不可恕!他这是该死,不必保了,你去打听打听,我们的人还有谁卷进去了,把名单报一份上来。”周太后简直恨不得立时处死蔡知易,她将他从一个小小的知府一步步提到这个位子,就是为了好办事,蔡知易也算忠心耿耿,想不到竟背着她做了这种事,她再怎么需要银子,也决计不会去动赈灾治水的钱,一群蠢货!这事太大,其他牵扯进来的人一旦定下罪,她根本没有道理去找傅徇网开一面,蔡知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周太后恨得牙痒痒,愤愤地坐回椅子上。
傅徇,她这个好儿子,看来再不能小瞧了,还有睿王,呵,当真是自己心慈手软,放虎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