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没有说话,走近他,卧到蛇人腹部——尾巴开始延伸的地方。那里是蛇人身上为数不多有温度的地方。
温馨的画面一直持续到日头下沉,危机四伏的黑墨从天空的顶部浇盖下来,是冬季严寒伸出的爪牙。
男孩的耳朵里回响着蛇人均匀的呼吸。
他眼睛里露出了狡黠的笑意,伸手尝试着揭开蛇人上衣的下摆:“让我看看——”
他的头顶传来尴尬的咳嗽声:“我还醒着。”
“我想看看你是不是有两——”男孩也不遮掩自己的目的,嬉皮笑脸道。
“我知道。”蛇人没好气地打断道,“你放尊重点,我是怪物。”
3 骨刀
8
山脚下的雪还是干而细的,纹理粗糙,像粗制的调味料洒在矮小的灌木上。
风则更加猖狂,像是酒气从囤放了一整年的木桶里释放出来,对着暴露在皑皑巨浪中的所有生灵发狂,和仅有的阻挡物摩擦发出尖锐的吟唱。
“杜昂,我们还要上山吗?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带着皮棉大帽的男人脸颊已经被吹得紫红。
被叫做杜昂的是个高大英俊、体格健硕的男人,一声不吭地走在队伍的前端。事实上,他的情况也不乐观,面颊麻木,暴露在皮毛之外的头发和睫毛上都挂起了冰渣。
他穿着一身厚实的皮料,背把大而特别的兽骨刀,恶狠狠扭头道:“我早就提醒过你们,怕死就不要跟来——想想这批货,只要趁现在进城,转手就是五倍以上的价格,等开春被站岗的巡逻兵查到就等着送命吧。”
显然他在队伍中有特殊的地位,一言既出,大家都安静了不少,专注于脚下的路埋头往山上走。
风没有山脚那般刺骨,羊毛似的大雪又为他们唱起了新的索命曲。更让人心神不宁的远远不止滑溜崎岖的山路,还有被白色覆盖的山野异常刺目,遮蔽了他们辨别方向的视线。
极端气候远没有漫无目的的行走消磨人的意志。“你以前真的在这个鬼天气翻过这座山吗?”又有人冲杜昂喊道。
“当然。”杜昂头也没回,“这是我第五年做这个了——不过每次都有人死在路上就是了。这点我在出发之前就提醒过你们,还记得你们是怎么赌誓的吗?现在放弃不但是蠢蛋,还会是尸体。”
在苍茫的雪山面前,这一支浩荡的队伍就像不自量力的蚁群,妄图用渺小的力量征服自然。他们追随着前一个人的行迹,交替着攀住前一个人的后腰来节省力量,没走多久,退出的呼声又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