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屋子里也没有住过两个人,空旷到讲话有回声的房间没有第二张床。
海德拉想了想,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没躺多久,他感觉背后响起细簌声,毛茸茸的触感压到他后背上,又宽又长的床就显得局促了。
是习惯独睡的路西法陷入深睡,大大咧咧地张开了翅膀。
不敢轻易压着,谁知道弄掉一片两片会不会给让这笨蛋恶魔不完整的灵魂雪上加霜呢?
海德拉在小角落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了,扭过头去看路西法被遮挡在羽翼里的乖巧睡颜。其实第一次有心设计的相遇里,海德拉就被他的五官惊艳了一把。细想之下也合情合理,他几乎站在恶势力的顶峰,主角就该有主角的长相。
但现在比他好看外表更惹眼的是那只断角,日后被人瞧见,“无所不能的路西法”这类赞扬恐怕会被耻辱取代。
海德拉真心实意地为他的谎言懊悔了,然而把这些事讲给这傻孩子听,他只怕也不会放在心上。对恶意毫不介意,看到一点点亲近就喜出望外,海德拉都弄不清这种性格算不算美德了。
路西法睡得不安稳,眉间微皱又翻了一个身,差点跌下去。海德拉眼疾手快,一条碧色的大尾巴甩到了另一侧轻巧地把人拨回了床里。
这下海德拉费心在两人之间留下的空隙就彻底不存在了。而路西法找到了自己喜欢的睡姿,甚至往海德拉凉飕飕的臂弯里窝了窝。
海德拉扯了扯嘴角,想起龙类囤积宝藏总喜欢拿尾巴圈着,生怕露出半点宝石的光彩而被人觊觎。他在这时候竟然有了同感,环着路西法就环着一窝宝藏没什么差别。
两人皮肤贴着皮肤,一冷一热的温度也逐渐拉平,心脏跳动和呼吸起伏从接触的部位传来也渐渐一致起来。
海德拉在别扭的姿势里睡熟了,梦见自己是条蚯蚓,给鸟儿抓去没成为口粮,用他来筑巢,把他砌进了满是羽毛树枝的粘土窝里。
路西法前夜睡得安稳,后半夜也开始做梦,梦见沉进海底,四肢厥冷,胸口也被压得喘不过气,后来被一条人鱼拉上岸才重见天日。
梦毕,他睁开眼睛见到海德拉和自己面对面睡着,一双带笑的桃花眼也勾人地回看他。
海德拉此刻已经收回了尾巴,绝不会留下能够证明是他尾巴压了路西法大半夜的蛛丝马迹。
路西法也收起了翅膀尖角。
他哥说成人之后就不能把翅膀轻易给人看,至于头上的角,他怕海德拉看到难过。
路西法昨天累极了,没顾得上仔细研究海德拉的皮囊,现在有闲工夫凑近看了个痛快,也就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了。他咧着嘴傻笑道:“你好漂亮,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
“你也很漂亮。”海德拉说的是大实话,接在对方不加掩饰的赞扬后面倒像是客气。
路西法像撸宠物一样揉了揉他的脸,感慨道:“你竟然真的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