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路西法心头一紧,快步走到他身边,手比脑子动得都快,猛然把人拧转,看到一张陌生别扭的脸正在极力躲闪。
海德拉意识到自己四下翻找的行为可疑,本能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半张脸,解释道:“我不是怪物,我是海德拉!”
“我怎么会认不出你呢?”路西法心里悬起的石头终于落地,踮脚拉起了海德拉从肩上垂下的衣领,指腹意有所指地蹭了蹭他的脖子。
那里的红色痕迹还是他夜里留下的。
“我认人不用看长相也不会认错的。”路西法解释道,“灵魂是恶魔的食物,我能看见灵魂的颜色和气味。”
“你的灵魂是雾蒙蒙的蓝,还有一些细小的闪光,不怎么亮但是很特别。”
“嗯。”海德拉没怎么听进去,顶着这张脸怕讨人厌烦,不敢多数说话。要是可以的话,他宁可变回一条断头的蛇。
“我只是想帮你把菲姬缝好——你等会儿吧,再生毕竟需要时间,很快之前那张脸就会回来的。 ”
路西法被他手足无措的样子逗笑了。
顶着什么样的脑袋有什么区别呢。有的耍心机,有的直率,有的自卑孤僻,有的热情奔放,但他们共同的经历已经为灵魂泼墨上色,最终成为了路西法孤单的岁月里的一丛雾霾蓝的萤火,拥抱着白色的花束走到了他身边。
“我没有在等他。”路西法邀请海德拉坐到床沿上,抱起了菲姬将它炸开的尾巴球展示给对方,“你们又没什么区别。”
海德拉接过玩偶,熟练地整理起杂乱的毛发,很快暴露出脱线的位置:“呃,除了我之外,他们都挺好看的,也比我更会说话。”
路西法正靠在自己肩膀上,用他透亮的眼睛盯着自己手中的兔子。这种认知让海德拉没来由地紧张,耳畔有呼吸声在涨潮退潮,他花光了所有自制力才勉强集中于手头的工作。
“你也很好看啊。”路西法的面颊在他肩头轻蹭着。这似乎是他的习惯动作了。
海德拉明知道这话是客套,青灰的眉毛皱着却还在笑,脖子不由自主地摇动了几下,表达出敷衍的信任。
不温不火的样子让路西法堵心。
事实上在此之前,他从未如此中意过一个灵魂。
长久以来,他像是灵魂展览馆的过客,浏览了所有的画作,各有特色却都不值得它留恋。唯独眼前的这一副,从笔法到构图,从色彩到理念,最后甚至连同承载它的纸张纹理厚度都一并喜爱了。
可对方不领情,总疑神疑鬼,把自己和那些只看外表的肤浅之辈混为一谈。
想到这,路西法挺直腰,双手攀上海德拉的肩膀,嘴巴不由分说地凑到对方嘴边,急于证明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