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莉没有说话。她的眼睛闪烁着,看上去快哭了。
我也有些慌神了,难不成我说得还不够真诚吗?听上去更像反讽?
“我是说真的,这么漂亮的银白色,天天看都不会腻。”
我说话间,不自觉把握住她的手握得更加紧了。
“谢谢你……”萝莉终于开口了,脸上却绽放出笑容,她擦了擦眼角,“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他们都不喜欢我。”
虽然语气还算轻松,但听在我耳里,却脆弱得像刚吹出来的肥皂泡泡,不戳都会自己碎掉。
这孩子太让人心疼了。
我本能的一把抱住她。
“那我来喜欢你吧,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做朋友。”
那时,说出那句话的我,还不知道一件关于银龙族流传已久的常识。
那就是——银龙族,是没有正统意义上的雌性的。
“我,我叫……尤利。”萝莉在我耳边轻声道。
我赶紧放开她,心中一动,不知道是不是该询问一下,她认不认识银龙族的少主西奥多。
可不等我想好怎么开口,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几个同样披着斗篷的大人闯进店里,冲着尤利而来。
尤利被其中为首的一个一把拉住手。
“我们该走了。”一个女人对她道。
于是尤利乖乖的跟着那队人要离开。
我愣了愣,赶忙一把扯下身上的家徽,追上她。
“我叫雷德利安!这是我家的家徽,如果有事,你可以拿上它找我——谢谢你帮了我。”
小孩子的步伐要追上成年人是很难的。这句话勉强说完,我把家徽塞给她,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身后也传来一股力量把我拦腰抱住,大概是护卫在阻拦我。
“请不要乱跑,尊贵的少爷。”
就这样,我第一次接触男主族人的世界线,不知道结果如何的落幕了。
我只能赶紧买了水晶球,回到了马车上,赶往我家的农田。
“少爷,小姐,真的要去田里么?奴婢怕那些农户污了您的眼。”
眼看着马车在稻田边越驶越近,海格薇的侍女开始变得有些焦虑不安。她低垂着眉眼,说着转向海格薇,“小姐,那里——”
“闭嘴。”我生怕她真的说出了什么理由打消了海格薇跟我一起下车的念头,干脆也拿出骄横的模样来,“我说要去就要去,你这是在反抗我的命令么?”
“安娜,以后不许插嘴。”海格薇也帮腔。显然,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欺压侍婢的机会。
安娜连忙跪下磕头。
我并不是真心想拿她如何,毕竟前世我也是一介草民,不过为了达成长远的计划,没办法了。
“起来吧。”我说了一句,就跟着海格薇,踩在侍从膝盖上下了马车。
倒不是我真心想这样做——而是我现在真的太小了,个子跟普通板凳一样高。而贵族出行,下人当板凳用是传统。
“哇,这些看上去和我的金项链一样,金灿灿的。”
海格薇已经看着眼前的麦田发出惊呼。
“我没骗你吧?王子殿下也一定会喜欢。”我略为得瑟的抬了抬下巴。
“水晶球呢?现在就开始录!”海格薇是个急性子。
“水晶球只能录一漏沙的时间,别急呀。”我亲自从我的贴身侍从杰克手里接过有我两个巴掌那么大,包在丝绒里的水晶球,快步走向事先打听好的路线,“我早就查过哪里有好看的风景了,你别跟来捣乱。”
我故意在田埂上把步子踏得很响。
果然——
“什么?我才不会捣乱,你才会捣乱,喂,不许一个人偷偷跑了!”海格薇转眼就追上来。果然,我不让她往西,她一定会往西。
激将法,对付她真是太管用了。
其实我要去的地方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打谷场。因为我不可能完全摆脱侍从和护卫,所以才挑了这里。
打谷场,这里除了干着最脏最累活计的工人,就是来捡地上麦穗的农妇,以及……奴隶。
其实龙国废除奴隶制已经有几十年了。虽然生产力发展得不快,但也完全不需要再养一大批廉价劳动力。
现在仅存的奴隶,都是以前战争时留下的俘虏以及他们的后代。
奴隶很好辨认,他们左边脸的眼角下都烙印着一个倒三角。
而我之所以对这些这么清楚,那当然是因为,男主之一,也有一个奴隶血统的人。
虽然身为奴隶,却天生带有暗元素之力,这力量太过稀有,以至于被贵族觊觎,强行收为养子,送去魔法学院读书,背地里用他的母亲威胁他,让他做了许多阴私的勾当。
可实际上,他的母亲早就在他被抓那一天料到自己会被拿来做筏子,一头撞死了。
可惜可怜的女人不知道贵族的手段有多可怕,他们复制了她的模样,用幻术变出来,骗得她儿子痛不欲生。
这一切直到女主出现,才被揭穿。
这位悲情男主,没有名字,外号叫黑鸦,是女主为他重新取了名字,叫温德,希望他新生后迎来“风一般的自由”。
扯远了,我之所以变着法要来打谷场,就是冲着奴隶来的。虽然不觉得能碰见男主,但让海格薇上一课,足够了。
一来到打谷场,就看见有身穿袍子的男人正用鞭子抽打匍匐在地上的几个人,有大人,也有小孩。
海格薇也一眼看见了。
只见那最小的孩子比我们还小不少,那一鞭子下去,他整个人都像是被抽断了似的,赤裸的背上一道血痕伤可见骨。
我装作不经意扭头,用余光去看海格薇的表情。
果然她看上去很震惊,似乎被吓得不轻。
“住手!你是想污了小姐的眼吗?”安娜这时已经提着裙摆冲上去,指着那个挥鞭的男人冷声呵斥。
“啊?这是在做什么?”我早有准备,赶在那人做出回答之前猛的朝着地上那血肉模糊的孩子冲过去,“好多血,有人受伤了,快救救他!”
我其实不需要演出天真无邪的感觉,看见那地上触目惊心的一幕,我就已经受不了了。
这就是我来的目的。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出岔子,但这是我目前想到的唯一办法——我必须让海格薇建立一种概念。
关于“他人”,都是真正的“人”这样的概念。
她的一个命令可以让一个下人凄惨死去,可以让家庭支离破碎,但下人受刑都是在私下,她是看不到的,对她来说,生活没有任何改变,女仆的模样本就是她无需注意的事项。
她不知道,所以没有实感。她不知道鞭子抽在身上到底有多痛,她不知道这就叫“恶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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