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韵望去身旁的殿宇:“他哪都碰了。”
一听这话,宫司野贺忙道:“我冤枉啊,我真的哪里都没有碰他。”又对云韵道:“你真是我祖宗啊,没的事,就别向我身上安了,你看他这副吃人的样子,我真有些怕了。”
说完,人逃也似的离开了。
云韵要去找小虫儿,不想再被顾渐玄纠缠,遂道:“我嫌弃他,一直推拒他,所以他并没有碰到我哪里。”
顾渐玄却对云韵仍旧不依不饶:“可你为什么让他把你的领扣解开了?”
云韵:“随你怎么想吧。”
说完,推开顾渐玄要走,却被顾渐玄从身后紧紧搂住,他道:“师尊,你为什么对任何人都可以打开自己,唯独对我吝啬如此,每次都要我去用强,就不能迎合我一次嘛!”
他的嗓音微颤,隐忍着哽咽:“我很怀念从前的日子,师尊对徒儿那般的好,有时徒儿真的好嫉妒小虫儿,你把所有的好,都丝毫不保留的给了他,对我却像一池冰水。”
云韵阖上了眸子,喉结微动:“你的魂灵反噬越发的严重了,你要学会克制,静心,气运丹田,在体内运转三周天。”
身后之人像是听进云韵的话,按照他说的做了。
一盏茶的时间后,身后之人松开了云韵。
云韵未再理他,忙去找小虫儿了。
因为是夜晚,遂云韵来时,小虫儿已经窝在床角睡着了。
云韵忙为小虫儿盖上了被子。
他看向身旁沉默半晌的顾渐玄:“今晚留下来吧,明日再走?”云韵想让小虫儿好好睡觉,不想折腾他。
顾渐玄像是变了一个人般,很干脆的就点头同意了。
云韵不免多看了他一眼,却对上他人畜无害的眸子。
他朝云韵淡淡一笑,看上去特别的温柔。
让云韵不由失了神,想起初见时那个温润乖顺的少年郎了。
顾渐玄没有做言,只是坐在桌边,并且这一坐就是整整一晚。
云韵醒来时,目光落在一夜对他相敬如宾的顾渐玄,感觉像做梦一般的不真实。
“师尊和小虫儿饿了吧。”说着,顾渐玄起身,推开房门,候在外面的侍从端着托盘行了进来,上面都是云韵喜爱吃的菜品,当然还有小虫儿平素中喜爱吃的菜品。
云韵为小虫儿洗漱了一番,自己净完手,便抱着小虫儿坐在了桌旁,准备用餐。
小虫儿到底是习惯奶娘的陪伴,遂仰起小脸问云韵道:“叠叠,找奶娘。”
云韵还不知奶娘已经死了的事,遂柔声对小虫儿道:“待回去就能看到奶娘了。”
小虫儿乖巧的点头。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等着云韵喂他。
云韵拿起小勺,开始喂小虫儿。
顾渐玄夹了一块鱼肉,认真的剔了鱼刺,亲昵的送到了小虫儿嘴边:“吃吧,叔叔喂你吃。”
小虫儿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望了顾将玄片刻后,忙滑下椅子,躲到桌子下去了。
云韵什么也没有说,把小虫儿哄了上来,继续为他吃饭。
用完餐食,三人便出了妖界。
云韵以为顾渐玄会带他与小虫儿回去,却不成想,顾渐玄将云韵和小虫儿二人领到了附近的城池中。
街道两旁都是各种小贩叫卖,热闹非凡。
小虫儿从未见过这种场面,遂一双水灵灵天真的大眼睛已经应接不暇,瞅不过来的瞅。
顾渐玄看到街边有卖糖人的,便买了一个糖人,对小虫儿道:“这个又甜有好吃。”
说着,递给了小虫儿。
小虫儿看到其他孩童也在吃,并且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意,一看就只糖人很好吃。
遂小虫儿舔了舔小嘴,想伸手去接顾渐玄递来的糖人,却又胆怯着。
小小一个人儿,似乎矛盾起来。
见此,云韵心疼不已,伸手将顾渐玄手中的糖人接了过来,放到了小虫儿的手中。
小虫儿愣愣瞅了手中的糖人几息后,学着路旁的娃娃们,一点点的舔着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还不忘将糖人送到云韵嘴边:“叠叠吃。”
云韵眼眶泛热,感受着小虫儿对他的爱,嗓子有些哽咽的道:“好孩子,谢谢你的爱。”说完,云韵轻轻舔了一下。
顾渐玄望着这一幕,忽然非常渴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了。
在他身边快乐的成长,一口一个亲昵着唤他父亲,那是有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想到此,顾渐玄目光落在云韵身上。
“吃糖人。”耳边响起娃娃濡软的声音,顾渐玄收回视线,望去小虫儿。
只见小虫儿白嫩的小手攥着糖,向他送了过来:“吃糖人。”
顾渐玄没想到小虫儿会把糖人给他吃,曾经他对他是那么的不好。
人失神的望着小虫儿递到他面前的糖人,直到小虫儿再次对他又道了一句“吃糖”,顾渐玄才回神,问道:“为什么要给我糖吃?我对你那么不好!”
这个问题对小虫儿来说太复杂,它想了好一会回道:“你给的糖。”
说完,被顾渐玄认真的神色吓的,马上将小脸埋到了云韵的衣襟里。
云韵看着有些心酸,提步静默的继续向前走着。
同时已经确定了小虫儿的病并没有被治好。
顾渐玄跟在他身侧,倘若小虫儿不被他毒成傻痴,一定是个小精灵。
走了一段路程,路边摊位上有卖布偶的,顾渐玄想起小虫儿的布偶已经被白泠扯坏,为他做布偶的奶娘也死了。
再一想,小虫儿长这么大,就一个布偶,他对他一直都很苛刻。
遂顾渐玄停住步伐,挑了一个眉心点着一颗朱砂痣的布偶买了下来,给了小虫儿。
想是布偶有些像云韵,遂小虫儿很喜欢,一直在手中摆弄。
人在心情好时,时间过得便很快,一天转瞬即逝,傍晚时顾渐玄带着云韵和小虫儿落脚在一家客栈中。
顾渐玄要了两间上房,云韵带着小虫儿住一间。
云韵将小虫儿哄睡了后,洗漱了一番,准备休息时,房门被敲响,门外响起顾渐玄的声音:“师尊,徒儿可以进来吗?”
云韵没说话。
门内半晌无人应答,顾渐玄只能自己推门行了进去。
一进来,云韵视线便落在他手中提着的酒坛上。
顾渐玄注意到云韵的眼神:“徒儿想与师尊喝酒谈谈心。”
云韵看了一眼身旁小虫儿:“别是把小虫儿吵醒了。”
显然不想与顾渐玄喝酒谈心。
顾渐玄道:“小虫儿觉沉。雷打不动的。”
云韵又道:“我不胜酒力。”
“徒儿喝,师尊不必喝。”
见无法推脱,云韵便不再做言。
顾渐玄坐在了云韵身边,一连喝下好几口酒,静默片刻后道:“今日是徒儿对师尊做的孝道。”
云韵眸光轻颤了下:“为什么要如此做?如今你我的关系,孝道大可不必。”
顾渐玄仰头又喝下几口烈酒:“你到底对我有过几分真诚的好,叶澜修他们觉得我无心无情,可是他们不懂一个人被仇恨压的透不过来气时,是有多么痛苦。”
“仇恨!”云韵沉吟顷刻,问他:“我到底与你结下了什么深仇大恨?”苦涩一笑:“我活的糊涂,死的时候可否让我明白这一次?”
“我不会杀了师尊的。”
说完,顾渐玄一口气将一坛酒喝光:“我是魔妖结合生子,我父亲是天魔九幽,死于当年师尊布下的诛魔阵,但我爹爹对我与哥哥说,仙魔大战,谁死谁活,只是天意,不可有仇恨。”
云韵认真的听着。
顾渐玄继续道:“我爹爹是西妖王的弟弟,他虽然是妖,却非常善良,手上从未沾染过血腥,更是帮助弱者,收养许多无家可归的小妖,叶澜修和楚年就是爹爹救下,收留的。”
顾渐玄眼中漫上泪水。
“当年魔族大败,我爹爹带着我和哥哥逃离,中途遇到各大仙宗绞杀,当时我们被困在一处废弃的屋舍中,屋舍中有一个暗洞,却只能容下一个人藏身,遂我爹爹和哥哥把我藏到了里面。”
说到此,顾渐玄极力隐忍着情绪,咬了咬牙槽,接着道:“结果,结果我从缝隙中看到你进来,听到你说的话语,做的事。”
顾渐玄闭上了眸子,将悲痛的泪水埋葬起来:“你残忍的杀了我爹爹和哥哥。”他声音颤抖“是我亲眼所见啊!”
云韵摇头解释道:“你是知晓有一种幻术,叫做幻颜术的,他可以随意幻化任何人的容貌,一模一样。”
顾渐玄睁开眸子,深邃幽深的眸子定定的瞅了云韵几息后,说了话。
“你当时取我爹爹和哥哥的蛇胆,是因为你被我父亲打伤,而这件事许多人都是知晓的,你被我父亲所伤,记恨在心,怎会放过他的家人,尤其他的家人还可以治疗你的伤疾。”
“我爹爹和哥哥都是上古巴蛇,血脉纯正,蛇胆可是最珍贵的疗伤圣药。为了保留蛇胆的功效,你生生划开了他们的腹部,活取了他们的蛇胆。”
这种灭绝人性的残忍,让人不寒而栗。
云韵听着脊背都发寒。
原主的确是被天魔打伤,但却并没有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残忍之事。
云韵整理一番心绪,对顾渐玄道:“真的不是我做的,你应该再去查探一番。”
顾渐玄叹下一口长气:“好,我会让你心服口服,无法再找借口。”
说完,他忽然痛哭起来,像个孩童般搂住云韵,可怜又委屈的哭诉道:“师尊,我不想对你报仇的,可是你杀了我的至亲啊,他们那么善良,你若是不是我的仇人,该多好啊!”
云韵看了小虫儿一眼,见小虫儿没有被惊醒,放下心来。
“师尊?”耳边响起顾渐玄变得温柔下来的嗓音,让云韵不由一愣,方要抬眸去看他,却被顾渐玄小心翼翼的放躺在了床榻上。
“师尊,可不可依顺我一次?”
这三年多,顾渐玄的每一次,都是在云韵强烈的挣扎拒绝下而进行的。
得不到什么,便越是渴望着什么。
尤其已经成了顾渐玄的魔障。
这一刻顾渐玄仿佛回到了三年前初见云韵时,一副小心翼翼的神色中还透出几分可怜与迫切。
云韵望着他,想起了云璇、云玑两个小家伙来,他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忽然的,云韵心中有些凌乱起来。
“师尊?”顾渐玄的话语又再云韵耳边响起:“你的温柔就给我一次,可以吗?”
心绪纷乱中云韵忽然想起了什么:“你本源也是蛇?”对,是的,他小腹上被他纹上的就是一条蛇。
当年顾渐玄在云韵小腹上纹上一条蛇,云韵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并未多想。
“我与哥哥都随了爹爹,本源都是巴蛇。”顾渐玄好似开玩笑一般的对云韵说道:“师尊不是在想着怎么能把我的蛇胆剜出来吃了吧?”
云韵脑海中是三年前他在勾栏院中那一晚发生的事情。
乌睫颤动,看了一眼身旁的小虫儿,又望向顾渐玄,他们的容貌是有几分相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