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奚飞鸾看到这边的景象,但视线被郁笙挡了部分,他焦急如焚,又聚起力气叫了一声:“师弟!”
郁笙闻声转头看了他一眼,状似安抚。
这一眼落到奚飞鸾的眼里,他愣了愣,忽的感觉师弟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而白影也看到了这一切,它突然失去了笑容,俊美的五官逐渐扭曲,像是惊怒至极:“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愿意杀他?你懦弱、蠢善、无能至极,竟一次次相信他为你编造的谎言——我同他是一样的,你为什么……不愿信一信我呢?”
郁笙的目光淡漠异常,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至极的话语,他轻笑一声,语气温柔得如同对情人呢喃:“是,你们是一样的。”
白影愣了一下:“那…你愿意相信我吗?”
“我只骗了你一点……”白影忽然声音卑敛许多:“他本不是人族……但确实被天道指派,他是……”
白影抬起头,一字一顿道:“他是掌管三界的七念之神,只有你能杀了他,求你……”
郁笙:“为什么只有我能杀了他?”
“你飞升时曾得到过神格,只是将登天门之时被他故意打断……只有拥有神格之人,才能抹杀掉他。”
郁笙又笑了起来,他虽五官长得冷漠,但他很懂得怎么笑,让白影以为他好像真心在笑,笑罢,他说:“那你呢,我杀了他,对你有什么好处?”
白影被他笑容感染,模样也轻松许多:“我同他本为一体,他主导善念,我主导恶念,我无意回天,也不想去做天道派与我的那些委任,你只要杀掉他,让我主导神位,我绝不阻碍你飞升。”
“飞升……”郁笙喃喃。
白影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又道:“他虽是善念,却并不纯粹,只不过是个替天道办事的傀儡,你应该察觉到过吧,他身上那股高高在上的冷漠,没有丝毫人性。”
“天道私以为自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治理严苛,不许丝毫忤逆,众生被迫带上枷锁,共同戴罪。你不想要朝它报复回去吗?”
郁笙嘴角噙着笑意,缓缓垂下眼:“——当然想。”
白影急切道:“那还不赶紧趁其虚弱之际…”
郁笙猛然打断他:“你说的确实合乎情理,可有一点,作为天生神的你,在此妄谈人性,是不是有些……太过逾矩了?”
“你……”
话音未落,郁笙垂在身后的手心闪起一道光,郁笙闪电般抬手朝白影的头部抓去,在场的众人众魔都被这道奇异的光闪得短暂失明,一阵慌乱过后,众魔惊怒着回过神,却见耍阴招袭击的人族掌门还站在斐折那里,低头看着自己摊开的手心,喃喃道:“就这么点了吗……”
而白影已经溜走了。
“人族的狗东西!你们要打就打,使得什么奸邪法门?!”一个魔族大将忍不住擎起武器破口大骂:“把我们尊主还回…”
话还没说完,魔族大将忽然看见人群中坐在地上的奚飞鸾悄悄朝他摆了摆手。
魔族大将:“……?”
另一魔族大将忍不住道:“郁笙那狗东西刚才对着空气嘀咕什么,我们到底救不救斐折?那狗东西不会是在对他使什么奸邪之法吧?”
“说不定斐折早就投敌了,今天演这场戏就为了让尊主被焕栖宫夺走,否则他为什么迎面接人一刀?还赖地上不起来?呸,真给魔族丢份!”
话音未落,斐折缓缓动了,他撑着胳膊抬起上半身,眼神从迷蒙逐渐转为清明,他茫然抬起头,似乎不知今夕何夕,一抬头,就看见郁笙正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那张脸一如既往的令魔憎恨。
斐折惊了一下,差点又趴下去,脸上写着“我他娘在做梦?”,紧接着他突然像闻见了肉味的狗,循着什么望过去,终于看见了被人族重重护住的奚飞鸾,他愣了愣,刚想说话,就听郁笙突然开口了。
“来人。”
斐折猛然转头,焕栖宫弟子们不知何时已经把在了他的四周,斐折怀疑自己正在做个什么春秋大梦。只听郁笙淡淡道:“抓。”
捆仙网束魔网劈头盖脸地往斐折身上砸,斐折被捆了个严实,脸上如大梦初醒,仍迷迷瞪瞪的:“你、你们…”
郁笙半点目光也没分给他,径直投向了远处列阵的魔族大军,几个大将在察觉到郁笙的目光后都如临大敌,但一时间仍旧没个定夺,郁笙阴沉地笑了起来:“来者即是客,我焕栖宫地方大得很,哪位……想要进去坐坐啊?”
“把、把我们尊主还回来!”
郁笙眼神突然转冷:“谁是你们的尊主?”
“我们尊主是……”
魔族大将的目光刚投向人群中的奚飞鸾,就见奚飞鸾又偷偷朝他们摆了摆手。
魔族大将:“……???”
郁笙冷漠地看着他们,几位魔族大将眼神互看了几眼,最后无言地齐齐瞪着郁笙。
一魔族士兵匆忙跑过来,对大将附耳道:“大人,秦氏已搜罗遍,并无尊主踪迹,云衍宗易守难攻,仍尚未攻破。只是云衍宗同焕栖宫似乎集结了一支先遣军,正在朝极北进发……”
“传令下去,各处退兵。”
“啊?可是尊主还没……”士兵猛然一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补救道:“是,属下这就去传令。”
一个稍微老成些的魔族大将缓缓道:“告诉他们,这是尊主大人亲自下的命令。”
“——是。”
作者有话要说:
魔族:尊主!尊主!
奚飞鸾(慌忙摆手):我不是你们尊主。
魔族:懂了,尊主说让我们退兵。
——
魔族:尊主!尊主!尊主!
奚飞鸾(再次摆手):真不是!搞错了!
魔族(惊恐):尊主让我们赶紧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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