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没有……”傅星云的黑眸中一片坦然。
“怎么叫人的?”沈陌尘掐着他的下巴,覆身上去,一只手却向下去探。
“哥哥……”感觉到他手上的动作,傅星云红了脸。
“刚才听见没有?哥哥我要成亲了。”沈陌尘狠狠含住那双柔嫩的唇,“只可惜风流瑞王,还没尝过姐儿的滋味。”
他撑起身子,看着身下精致的少年,“不若星云教导教导我?”
系着床幔的红绳被粗暴扯下,纱幔将那张鸳鸯榻隔成一个私密的小天地。
沈陌尘双目通红,箭在弦上却硬生生停了动作。
他轻轻吻了吻身下人的鼻尖,喘着气问:“你想要吗?”
小侍卫睁开眼,晶亮的黑眸中映着男人身影:“星云愿意为殿下做任何事。”
“可我要娶别人了,她会做王妃,而你,只是个没名没分的小侍卫。”
傅星云没有说话,只伸手搂住了沈陌尘的颈脖,送上自己。
鸳帐轻摇,是无尽的柔情。
不日,瑞王大婚。
懒得和群臣们应酬,沈陌尘早早进了新房。
新娘子盖着盖头坐在床沿上。
握着秤杆的手轻颤了一下,新郎挑起了那块红布。
新娘凤冠霞帔,美丽非常,他却毫无惊艳之意。
“早点休息吧!”沈陌尘一把脱了红袍。
林芊芊羞涩地卸了凤冠,正拆着耳环,却从铜镜里看到沈陌尘拿出一套黑衣换上。
“殿……殿下,您这是……”
“你休息吧,我……有事出去走走。”
已是三更,瑞王却未归府。
管家急得跳脚,一咬牙,奔向后院。
月华如霜,少年正在院内练剑。
闪亮剑锋在月光下划过,震落一树清露。
少年转头,有水珠自脸颊划过。
破旧小酒馆里,只有一桌客人。
风流倜傥的样貌,却没了平日的恣意潇洒,只拿着酒壶,一杯一杯灌下。
有脚步声近,少年提灯而来,站在他身后。
皇子再欲饮酒,小侍卫拦了他的杯口:“哥哥,新婚之夜,为何不在家?”
皇子抬头,眼神落寞。
人说新婚燕尔,瑞王夫妇柔情蜜意,甜蜜难抵。
那日房中,王妃素手纤纤,捧上一杯香茶,俏脸含嗔:“殿下这些日子,都在忙些什么?可有念着妾身吗?”
皇子挑眉而笑:“他们都说我爱美人胜过爱江山,王妃,难道你也这么想?那张公子,可还等着你哪!”
美人蹙眉,一滴泪蜿蜒而下。
转眼间,夺嫡风起云涌,皇子披挂上阵,血染宫廷。
虽早有防备,却不想瑞王母妃的弟弟杨运莱临阵倒戈,竟投靠了魏王。
傅星云一身黑衣,护着沈陌尘且战且退。
沈陌尘左臂上被划了一道,皱着眉,单手持剑。
傅星云坚毅的小脸上尽是担心:“哥哥,再坚持一下,聂将军就要来了。”
两人避入宫中一间小殿,傅星云关了殿门,急匆匆查看沈陌尘臂上的伤势。
皱着眉清理了伤口,又敷上金疮药,他撕下里衣,小心翼翼地缠上男人手臂。
“别忙了,过来让我看看。”沈陌尘脸色苍白,神色却依然慵懒,无所畏惧。
伸手把小侍卫脸上的几点血迹擦去,男人轻笑:“如果聂勇军那个没良心的赶得及,哥哥我怕是要登基做皇帝了。”
傅星云在他手指上蹭了蹭:“那不是挺好吗?”
“好什么?”沈陌尘不屑地嗤笑,“做个闲散王爷有什么不好?登了大宝,什么事都要摊在群臣眼下,还不是要我立后娶妃,开枝散叶。到时候,你怎么办?”
傅星云微笑:“我是哥哥的侍卫,自然是连带着嫂嫂们一块保护。”
沈陌尘气结,把人拉过来狠狠吻住。
有脚步声近,大门被猛地撞开。
沈陌尘揽着傅星云起身。
魏王嫉恨地看着这个哥哥,身处如斯境地,竟仍矜贵如昔。
他懒得多废话,做了个手势,利箭如雨般射来。
傅星云一声暴喝,雪亮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将沈陌尘护在身后。
远方传来厮杀声,聂勇军终于在最后的时刻赶到。
魏王逃窜,箭雨停歇,沈陌尘松了口气,眼前的少年却脱力向一边倒去。
伸手把少年扶住,沈陌尘语气轻佻:“这么快就开始撒娇了?”
触手一片温热滑腻,他蓦然一惊,掌中已满是鲜血。
适才箭雨之中,少年将他护得严实,自己腹部却被一支弩-箭击中。
也不知他带着箭伤坚持了多久,身下,早就一片鲜血淋漓。
“哥哥别哭,”小侍卫伸手轻触沈陌尘的脸庞,“星云会在天上守护你的。”
是日宫变,流血漂杵、尸骸满地,当聂大将军打着清君侧的大旗进入皇宫时,只看见瑞王抱着一具黑衣人的尸体,无声嘶吼。
时年八月,瑞王登基,改年号星运。
新帝后位空悬,宫中林贵妃总理宫务,却立了先太子的长子为太子,坚拒群臣选秀之议。
新皇上任,逐叛党,利民生,励精图治。
星运三年,河清海晏,天下太平。
这日,有人求见新任中书令张允晨。
问明缘由后,张大人连夜进了宫。
沈皇不在寝宫,张允晨直接去了宫内密室冰窖。
那年夏日酷暑,连树上知了都热得不愿开口,这冰窖之中却寒气阵阵,冰冷异常。
如同每一夜,沈陌尘斜斜倚在一座冰棺之上,痴痴看着棺内的少年。
“说话不算话的小东西,”他轻叱,“不是说在天上守护我?昨日我在御花园踩上了青苔差点摔一跤,怎么没见你出现?”
他看着少年平静的面容:“难道真的要我命悬一线,你才肯来?”
张允晨已是常客,门口侍卫未加阻拦,他带着人进了冰窖。
身后的黑衣人见了冰棺中的少年,长长舒了一口气,放下兜帽,竟是当年妙香院的胡姬。
“星云还真是好人缘,”沈皇轻笑,“你不是已经回了家乡,是特意来拜他?”
胡姬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只木匣。
匣子里竟燃着一盏小灯。
灯火幽幽,却未曾熄灭,微弱而坚定。
胡姬急急解释:“这是奴家家乡秘法,若人死后不愿投胎,便有机会借魂灯聚魂。这盏灯,是奴家回家乡后为傅侍卫所求。傅侍卫身死后,魂灯一直没有燃起,奴家还以为没有希望了。没曾想,几天前,这灯突然亮了。”
魂灯被颤抖的手接过,沈皇声音不稳:“你家秘法聚魂后,可能复生?”
胡姬抬头:“用最牵挂之人心头血,浇灌三年,若灯一直不熄,便可还魂。”
“好!好!好!”沈皇大笑,抽出随身匕首,“如何取血?”
胡姬低头:“用他的手握住利器,刺破胸膛,取心尖血滴。”
“好!”沈陌尘将匕首放入少年冰冷的手心,用自己的手掌包裹,扯开衣衫。
“皇上!”张允晨奔前几步,握了沈皇手腕,“还未经证实,怎可轻易便信了这胡姬?”
“你怕她害我?”沈陌尘轻笑。
他转头看向冰棺:“害我又如何?你不知道,这三年,我无时无刻不想随他而去,只是,担着这江山责任,不能成行。”
“若是心头血能救他回来,为何不做?若救不得他,三年后,随他而去,便在天上团圆,岂不更妙?”
“如今太子已有十二,勤加教导,三年后倒也勉强可以主事。加上你,加上聂大将军,这天下,亡不了。”
“更何况,这是星云,即便去了天上,也会守着我的星云……”
匕首刺破胸膛,直抵心尖。
星运六年三月十四,沈皇看着太子处理完国事,教导提点一番后,照常来了冰窖。
这三年日日取心头之血浇灌魂灯,沈皇的身体比往日里差了很多,一入冰窖,便被寒气刺得咳嗽起来。
好不容易止了咳,沈陌尘擦去眼角泪花,向内看去。
今日窖内冰雾弥漫,似是比往日温度更低些。
他缓缓走近冰棺,心中突然重重一跳。
那盏日日燃着的魂灯,今日,竟未见火苗。
“星云……”他抢前俯身,去看那冰棺中的少年。
少年睡颜依旧恬静。
再回头看那盏魂灯,真的已经冰冷熄灭。
“哈,哈哈哈……”沈皇轻笑,“为什么……上天,你为何如此残忍,为何给了我希望,又再次打碎它?”
“我日日祷告、祈求的话,你是不是都告诉他了?”
“星云他那么好,那么善良,是不忍让我再取心头血吗?”
“我偏不!”沈陌尘拔出匕首,放入少年手心,“今日就算鲜血流尽,我也要他醒来!”
刀光雪亮,刺向胸膛。
却在刺入的前一刻,停了下来。
冰冷的手握着匕首,一点一点收回。
冰棺中,少年黑眸晶亮,轻轻皱眉。
“哥哥……”
—— 全文完 ——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结束。星星和尘哥的故事就到这里了,祝他们永远幸福!
感谢大家三个月来的陪伴和鼓励,下篇开《渣攻求婚那天我重生了》,我会继续努力,赢得大家的喜欢!
再次鞠躬感谢!下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