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散落着几本文件,电脑是打开状态。
方斐忍不住问:“工作到现在吗?”
“开视频会议。”杨远意握着酒瓶走过来,“和编剧聊一些细节,话多,自己不睡也不让我睡……傻站着干什么,坐。”
他说话自有一股笃定,尽管温和,到底是命令的口吻。
方斐惟独听杨远意这样语气不反感——他本是很讨厌被别人指挥的性格,无奈人类总爱双重标准——他坐到小沙发上,单人位子,看着杨远意。
威士忌杯被往方斐面前推了点,杨远意站起身,看似随意地靠在那张小沙发的扶手。宽大设计让杨远意半靠半坐的姿势也变得自然,他伸长腿,一只手扶上沙发背,好像把方斐圈在了自己的气息中。
富有攻击性的动作,方斐反而更放松了,这让他感到他和杨远意之间好像并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有所改变。
甚至那句“不再联系”的话都在悄然变作空谈。
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有限,大部分都在床上度过,否则就是聊剧本、台词和剪辑。现在脱离了合作关系,还没有发展到身体程度,方斐不知该说什么。
好在杨远意知道他不是多话的性格,和他喝了两口酒,主动挑起话题。
“为什么大半夜不睡觉?”他揶揄地笑了笑。
方斐选择隐瞒事实:“白天睡得有点多,晚上……看东西,怎么都睡不着了。”
杨远意不太在意地举起杯子,方斐便和他碰了碰,匆忙端起来喝了一大口。
威士忌味道涩,带点酸,划过喉咙时一股刺激的酥麻直冲天灵感,方斐差点被呛到,用力忍,听杨远意笑着说:“不能喝酒还喝这么猛?”
他眼泪都出来了,伸手去擦,半闭着眼视线模糊,触碰到眼睑的却并非自己。
杨远意半侧身,横过来的右边膝盖几乎贴着方斐的大腿,他一手端酒杯,一手轻轻揩掉方斐眼角的湿润,又贴了贴,安抚小动物那样揉了两下。
酒味绕在喉头不散,这会儿方斐才感觉到了微醺的甘醇。
他酒量差,也不会喝,每次都是用酒精壮胆。这会儿察觉杨远意的示好,方斐试探着握他的手腕,用双手圈住凸出腕骨,捻着杨远意戴的一串琉璃珠。
红色的香灰琉璃,方斐晓得它是出自曾经的皇家寺庙,不名贵,更不难请。杨远意什么都有,平时戴表,但这串琉璃珠从来没有摘下来过,方斐之后偷偷搜这颜色的寓意,然后对着网上的解释啼笑皆非。
红色主姻缘,这两个字和杨远意格格不入,几乎可以说玄幻了。
照理说戴了这么久的随身物,又和寺庙相关,应当是十分宝贝地不让别人乱碰的。方斐知道红琉璃的意思后看它横竖不顺眼,冒犯地去摸。
杨远意倒是一点不介意,还问他:“要不要脱下来给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