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沉默没来由让杨远意舌尖发麻,说话时有点不连贯:“你不来问我就觉得……那些报道,猜测,都是真的?”
“可你也没告诉我是假的。”
“方斐……!”
看着杨远意,方斐忽地痛快了,哪怕他同时也在自虐,看见杨远意的崩溃让他异常满足。
所以话说得更冷:“否则你为什么躲着我?”
“我什么时候躲你了?”
“从报纸上才知道,不是躲我?”
“那天叶协徽让我陪他去看星辰乐团的演出,叶承荣也一起,我不可能不去。小叶的未来岳父是总局负责内容审查这块的关键人物,他帮我搭线问清楚了为什么过不了审——方斐,我去音乐会是为了感谢叶协徽,不是想跟谁见面。”杨远意说气话,像破罐破摔,“而且我真的要跟她见面也不用谁来打掩护!”
方斐难受,说话时鼻音很重:“但海城那次你也去了。”
“那次是送票,陈遇生的一个朋友。我都没穿正装,也没出现在内场不是吗?”
“你不要那么天真,觉得什么都和感情相关。”他最后说,充满失落和焦躁。
方斐掐着自己,一声不吭。
天知道他只想要一句,“你不像她,我也不爱她。”
当杨远意让他觉得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不认事实,只抓着一点蛛丝马迹就开始了大哭大闹,听不进任何解释。
可这些真的是解释吗?
万一杨远意确实对俞诺有过——并且或许现在还持续着——特殊感情,不必太多,那份亦真亦假的“相似”就足以让他主动出局。
“你把她的相片放在书桌上,现在却来告诉我,让我不要多想?”方斐吸自嘲地问,“杨老师,别以为我那么伟大。”
“阿斐……”
“我很自私,你让我不多想也根本做不到。”方斐问,“你觉得为什么?”
杨远意被不错眼珠的视线执着地凝望,像踩进了虚空,曾经回忆铺天盖地,变作了钱塘八月大潮将他轮流拍打。
甜蜜的几乎没有,现在能想起的都鲜血淋漓:骨折了的左腿,母亲的奚落,还有从那天起就脆弱不堪一击的“信任”……
直到此时此刻后遗症依旧不断敲击他。
他可以对喜欢的人无条件好,惟独害怕被爱,害怕这些又是另一个精致陷阱。
方斐说了好多次。
他让方斐失望了吗?
杨远意垂下眼,他想握一握方斐的手,但方斐现在离他很远。
“前几天我本来想着你快杀青了,好久没回来,到时候一定要好好庆祝。我考虑了订餐厅,买花,又觉得太大张旗鼓你不一定喜欢。”杨远意不知还能作何表情,“结果就因为这么一件事,把我说得那么不堪。”
方斐读出他的言外之意,好像浑身都被劈开,疼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