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房间里不会有第三个人,方斐在心里叹了口气,祈祷他快走。
但杨远意这次似乎不能洞悉他的想法——或者知道了却拒绝执行——他一直坐在原处,重心向左微微偏过去,手放在方斐后脑边上。
要是被他发现自己是装睡说不定又要聊些奇怪洞悉,他也不想在心结尚未痊愈时跟杨远意做 爱,尽管后者可能让他们重归于好。
方斐装睡装得越发认真,偶尔动两下,仿佛梦中也不安宁,以为这样能让杨远意发现他“快醒了”于是离开,但对方非但没走,还掖紧了他的被子轻轻拍几下。
干脆放弃挣扎,随他去。
思绪一旦涤荡得简单后反而帮助方斐入眠,只是指尖和鼻腔又酸又胀的感觉持续到了第二天醒来。
什么时候睡着都不知道,方斐自然也没察觉杨远意离开。他自闭地又躺了会儿,终于认命重要面对争吵后第二天的男朋友。
这么一看,还不如只当情人。
方斐头疼地想,他只当“男朋友”的身份能让自己名正言顺地站在对方身边依赖他,却没发现它会带来更多束缚。
走出房间转了一圈,杨远意在书房看电脑,不时用一张纸记录只言片语。
“早。”他对方斐说,头也不抬。
“……早。”方斐回了一句,目光乱糟糟地四处跳跃。
宽大实木书桌厚得过于沉重,铅灰色电脑,黑陶花瓶,两三支雪柳绽放出细小白花,将书房衬托得越发冷酷。
杨远意戴着一副银丝边眼镜,大约是新配的,本就偏硬的脸部线条越发如刀刻般凌厉了。
场景和记忆中有所出入,方斐看了一圈,后知后觉:摆在桌面五颜六色的、井井有条的相框中间缺了一块。
他把那张有俞诺的照片收了起来。
多少感受到杨远意是用心的,方斐也不太想跟他继续掰开了揉碎了算这些行为背后隐藏的博弈,想:“那就这样吧。”
反正下不为例了,再来一次,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出什么事。
窗户拉开了点,让阳光全都照进房间。
天气真好,阴霾无迹可寻。
方斐靠近杨远意,俯身从宽大椅背的后面抱住他,脑袋埋在杨远意肩上。
头发被揉了揉,杨远意顺势捏一把他的耳朵:“嗯?”
“头晕。”方斐瓮声瓮气地说。
“低血糖吧?锅里留了粥,洗漱完去喝一点。”
“嗯。”
方斐直起身,作势要走,却趁杨远意不注意勾掉他的眼镜:“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