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去一身血腥,赵惟谨又是南山村那个平平无奇的博陵郡公了。
他终于可以一身轻松地陪心上人好好逛逛繁华的东京城了。
朴实无华的乌篷船穿梭在雕梁画柱的船舫之间,顺着汴河自在漂流。
林悠然倚着赵惟谨的肩膀,望着满天星河,冷不丁问道:“倘若有一天,我不见了,你会怎么样?”
单是这样的假设就让赵惟谨黑了脸,“为什么会不见?你去哪里不能带着我?”
“万一呢,万一我走得太急来不及告诉你,或者身不由己不能带上你,就比如……我去了天上,就在这些星星之间,只能远远地看着你。”
赵惟谨沉声道:“我会去找你,哪怕是天上。只要我活着一日,就会寻一日上天的路。”
林悠然心头微颤,她毫不怀疑赵惟谨说到做到。
赵惟谨轻抚着她的脸,目光深邃而坚定,“别怕,万一真有那么一天,你就好好在那里等着我,我一定会去,接你回家。”
林悠然没由来湿了眼眶,依赖地窝进他怀里,毫无保留地交付了一颗真心。
回城之时路过大相国寺,不期然听到寺中传出的阵阵梵音。林悠然像是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吸引一般,心血来潮地拉着赵惟谨入寺,想要借住一晚。
赵惟谨只管纵着。
大相国寺的夜晚幽清静谧,只闻阵阵松涛。林悠然独自住在专为礼佛的贵人命妇准备的偏殿内,听着袅袅梵音,安然入睡。
恍惚间灵魂似乎脱离身体,飘飘荡荡地去了远方,那个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现代。
这一次,林悠然看得更加清楚。
依旧是上次见过的医院,妈妈坐在床边,木然地望着病床上的人。弟弟也在,平日里恨不得喷上半瓶发胶的头发蓬乱着,眼下一片乌青,像是三天三夜没睡觉似的。
林悠然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赫然发现,病床上被各种仪器淹没的那个人竟是她自己!
正惊讶,就见房门打开,爸爸一脸疲惫地进入病房,哑声道:“不成,悠然的律师说,悠然做过财产公证,还留了遗嘱,只要她还活着谁也动不了她的钱。”
林悠然的魂魄飘在半空,听到这话禁不住自嘲一笑,看吧,这就是她的家人,她都躺在床上半死不活了,他们惦记的只是她的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