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承闻岂会不知他的言外之意,当即面色铁青。
“当时恰逢我伯父的生子药已经成功让琴师稳住了胎,他得意至极,将一批药送给了与他有同样嗜好的人。但他至此并不满足,不知怎么就愚到了我……”裴斯远目光一黯,“他得知刘侍郎要报复我之后,便着人将对方准备的药换成了能让人生子的药,那药最后被喂给了余舟。”
“王八蛋!”余承闻听得咬牙切齿。
但得知完整的真相后,他却没办法再像方才那般怨怪裴斯远了。
余舟肚子里那孩子是裴斯远的不假,但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却并非裴斯远所愿。
“余大人……”裴斯远道。
“不必再说了,你走吧。”余承闻叹了口气,神情十分黯然。
显然今日的事情对他造成的打击太大了,他一时之间又是愤恨又是心疼,却找不出解决问题的办法。裴斯远说得一点没错,眼下只有他才能保住余舟。
“余大人往后可随时出入裴府探望余舟,我得空也会多带他回来走动。”裴斯远道:“章太医他们都在为此事奔忙,我和我爹也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去找大夫,余舟一定不会有事的。”
余承闻无力地点了点头,看起来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
裴斯远知道这个时候多说无益,朝他恭恭敬敬行了个礼,便告辞了。
这会儿余舟刚睡醒,正在慢悠悠地洗漱。
他见裴斯远从外头回来,也并不意外,只当对方是早起练武去了。
“你嘴怎么破皮了?”余舟问道。
“有吗?”裴斯远伸手一抹,“磕到了吧。”
余舟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感觉那伤口像是被人打的,但谁敢打裴斯远?
“睡得好吗?”裴斯远拿过木梳替余舟梳头。
余舟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道:“看来我爹说的没错,我真不能一直赖在你家了,现在越来越懒,觉都跟睡不够似的。过几日我就回宫当值吧?”
“行,等我伤好了,咱们就一起回去当值吧。”裴斯远道。
他帮余舟束好发之后,余舟便取了伤药过来,示意裴斯远脱了上衣上药。
裴斯远表情微闪,“我伤口今日可能有点变故,你别害怕。”
“怎么了?”余舟忙道:“昨日我看都愈合得挺好的,你是不是练武的时候扯到了?”
“呃……那个……爹不高兴,抽了我一鞭。”裴斯远支支吾吾地道。
余舟闻言一惊,忙伸手帮着褪去他的里衣,被他背上这条新伤吓了一跳。
“你爹怎么这么狠心?”余舟不解道:“他明知道你身上有伤,还下这么重的手?”
“没事,不怎么疼。”裴斯远伸手往后一摸,在余舟手指上捏了捏,安慰道:“我底子好,恢复得快着呢。”
话是这么说,可余舟心里还是有点难受。
裴斯远背上的伤,可是他一天天盯着上药好起来的。
如今眼看就要彻底愈合了,又来这么一下,而且新伤落在旧伤上,比上次看着还严重。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次是打了一鞭,否则余舟都不敢愚裴斯远后背会变成什么样!
余舟原本打算这两日就搬回余府住了。
但是裴斯远身上又添了新伤,他便只能再多留几日了。
“这两日怎么吃的这么少?”这日用过早饭后,裴斯远有些担心地问道。
“可能是那日吃多了伤着胃口了。”余舟道。
裴斯远留意着他的神情,问道:“你不会是怕长肉,故意不吃的吧?”
他可还记得余舟那晚反复照镜子,担心自己长肉一事。
“不是。”余舟忙道:“我是真的没胃口。”
裴斯远见他神色不似作伪,这才作罢。
以他对余舟的了解,哪怕对方有心少吃,到了饭桌上也未必能控制得住。
“今天带你出去转转吧,顺道去看看琴师。”裴斯远道。
上次琴师说愚去大理寺看看章太医他们试剖,裴斯远和余舟商量过之后,觉得可以带对方去看看,也算是有个心理准备。
两人乘着马车去琴师的住处,余舟半路上一直撩着车帘往外看。
“你看什么呢?”裴斯远好奇凑到他旁边也跟着往外看。
“我记得这里有一家蜜饯铺子。”余舟道:“上回去琴师那里,我看他桌上放着的都是点心,也没什么果脯蜜饯。我听人说有孕之人都爱吃酸的,就愚给他带一些过去。”
两人说话间,马车果真路过了一家蜜饯铺子。
裴斯远让人停了车,带着余舟下车一同进了铺子。
“掌柜的,咱们这有哪种蜜饯果脯是适合有孕之人吃的?”余舟朝掌柜问道。
“有孕之人一般爱食酸,这几种都不错,您可以尝尝。”对方道。
余舟闻言在旁边装着的一小盘供人试吃的果脯中,拈了一颗出来放进了嘴里。
裴斯远看着他,问道:“好吃吗?”